平儿应下后,王熙凤又转回头,紧紧拉着刘姥姥的手,语气越发真挚:“姥姥,您与巧姐这般有缘,又是她的救命恩人,不如我们认个干亲吧!”
王熙凤眼眶微红“我母亲去得早,若是能认您做干娘,往后也能有个疼我的长辈;巧姐有您这么个有福气的干姥姥护着,往后定能无灾无难。您看行吗?”
刘姥姥吓得连忙摆手,站起身就要推辞:“二奶奶使不得!使不得啊!我就是个乡下粗婆子,哪配做您的干娘?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有什么配不配的,又有什么可笑话的?”王熙凤笑着把她按回座位上,语气带着几分执拗,“这是咱们私下里认的亲,不往外声张,旁人谁也不知道。我就想认您做干娘,巧姐就想有您这么个干姥姥,您就应了吧!”
话说到这份上,刘姥姥再也推脱不得,眼圈泛红,点了点头:“既然二奶奶不嫌弃,我……就却之不恭了。”
认了亲,刘姥姥心里却不安稳,总觉得该给干闺女送份见面礼,可她翻遍了随身的小包裹,除了几件换洗衣裳和一点乡下的干果,竟没什么像样的东西。
她急得满头汗,忽然摸到手上那枚小小的银戒指,那是当年成亲时,老头子特意给她打的,虽不值钱,却戴了好些年,磨得发亮。
她连忙摘下来,双手捧着递给王熙凤:“干娘没什么好东西,这枚戒指是一点心意,您别嫌弃,当个念想,往后我再给巧姐做双虎头鞋送来。”
王熙凤看着那枚旧银戒指,非但不嫌弃,反而笑着接过来,立刻戴在自己手上。
又握着刘姥姥的手道:“干娘这礼物比什么都金贵,这是您的心意,巧姐能穿着您给的东西,才是真的有福气。”
见她这般,刘姥姥悬着的心才彻底落了地。
这一夜,王熙凤让丫鬟收拾了干净的厢房,却拉着刘姥姥在自己屋里说了半宿体己话。
从乡下的春耕秋收,说到府里的人情往来,从板儿的学业,说到巧姐的身子。
刘姥姥把乡下的处世道理细细说给她听,王熙凤也把心里的委屈和难处悄悄讲给刘姥姥听。
两人越说越投缘,倒真像一对亲母女。
王熙凤从刘姥姥的话里,悟出了不少其他人不会教、也不愿说的俗世智慧,心里敞亮了不少。
直到夜深了,窗外的梆子敲了三下,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