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枯藤断裂般的轻响,突兀穿透浊雨沉闷的背景。极轻,却如冰裂初音,惊破了渊底死寂的幕布。
司契背脊无声绷如顽铁!不是警惕闯入者,是恐惧降临者!此渊秽地,此身灾源,非生者能近!
一点模糊人影自浊雾边渗出,贴渊壁湿痕挪移。麻布裤腿裹着纤细身形,半旧夹袄,斗笠低压。浊气凝成的灰蛇般瘴雾,缠绕其身却倏忽滑开,竟沾衣不染!她脚下无声,踏石避水,泥点不溅,身行处秽瘴退潮,清出一线微径。
哑姑!
她停驻于烛圈最边沿,一臂之外浊气凶险翻涌。手从怀中捧出小团洁净苔藓,微透焦麦暖香,轻置于石畔干处。苔藓间隙透出暗青坚韧叶脉——石心兰的枝叶。
动作稍顿,那只干净但带着劳作痕迹的手,并未缩回。
司契瞳孔猝缩成针!恐惧如冰冷铁爪扼住咽喉!她能避秽瘴!但她无法避开源自他自身的厄瘟之染!
“别碰!”惊涛在喉间无声翻腾!蚀炁在体内尖啸冲撞!他猛地别脸后缩,动作撕扯符链银光爆闪!污泥血块自创口迸出!
那只悬停的手似乎微滞,旋即——更快!更轻!更果决地向前一探!
沁凉的指尖带着雨露清冽,无比直接地、稳稳地压在了司契那只深嵌岩缝、血痂泥污混杂的手背上!
冰凉!清冽!瞬间穿透层层污秽,直抵血肉深处的灼痛!
轰!
排山倒海的不祥预感将司契灭顶——厄瘟即将玷污这唯一的净地!
然而……
预想的秽染并未发生!指下皮肉,被蚀炁浸染的死沉污斑竟如残雪消融!一股微如游丝却无比纯粹的暖意,自接触点悄然注入!似细暖溪流注入龟裂旱地!不灭秽源,只抚伤痕!
司契倏然仰头!污泥下深陷的眼窝睁裂!血丝密布的瞳孔映着斗笠阴影下微仰的干净下颌,如遭雷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