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将这段音频发给了许文澜。
半小时后,许文澜的分析报告传了回来,结论令人毛骨悚然:那不是背景杂音,是某种沉重的锁链在水泥地上拖动的声音,其节奏频率,与当地一座早已废弃的矿井当年的作业时间表,完全吻合。
林晚没有丝毫犹豫,她将这段音频剪辑下来,匿名寄给了省里的警方督察组。
网络世界的另一端,许文澜的十指正在键盘上化作无声的风暴。
她接到匿名举报,一个打着“心理援助”旗号的公益组织,正在利用热线电话,批量采集心理脆弱的边缘女性的语音数据。
她像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地伪装成技术合作方,接入了对方深藏在海外的服务器。
眼前的一幕让她遍体生寒。
内部数据库里,成千上万条女性的语音样本被贴上冷冰冰的标签,按“情绪稳定性”、“声带韧性”、“音色纯净度”等荒谬的指标进行分级,如同待价而沽的商品。
她没有立刻拉响警报。
那样只会让对方销毁证据,金蝉脱壳。
许文澜花了三天三夜,编写了一段堪称艺术品的伪装程序。
程序模拟出数百名符合他们所有“高价值”指标的虚拟对象,主动拨打热线,上传了海量的虚假录音。
这些录音内容全是她用AI合成的,充满了鸡毛蒜皮的家庭对话与平淡无奇的生活琐事,真实得毫无破绽。
一周后,当对方以为钓到了“大鱼”,开始与一个神秘的海外买家进行这批“优质资源”的线上交易时,许文澜的攻击开始了。
她没有选择摧毁服务器,而是同步将完整的证据包、交易记录、后台数据,以无法追踪的方式,同时推送给了网信办、全国妇联以及数十家主流媒体。
邮件的标题,是她用血色字体敲下的一行字:“你们买的不是数据,是活人的最后一口气。”
风暴在酝酿,而苏霓选择在风暴中心点燃一根火柴。
在传媒大学的一场公开讲座上,面对台下数百张年轻的面孔,她没有像任何人预料的那样,去揭露某个惊天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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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静静地站在讲台上,按下了播放键。
一段经过精心混剪的音频,在整个礼堂里回荡。
那里面,有十二年来,全国各地,无数女性留在公共电话亭里的告别,有村委会广播站里焦急的呼唤,有学校文艺汇演上青涩的歌唱,有深夜电台里疲惫的求助……那些声音,或喜悦,或悲伤,或充满希望,或带着绝望,它们跨越时空,汇聚成一条悲伤的河流。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压抑的抽泣声在空气中蔓延。
音频结束,灯光亮起。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在家人的搀扶下,颤抖着走上台。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一本边角已经磨损、泛黄的日记本,递到了苏霓的手中。
“这是我女儿的……她走失那天,说录了一段音,要寄给电台参加节目……我后来找到了这盘磁带,可我……我没敢寄出去。”
苏霓接过日记本,封面上,是一行秀气的字迹,仿佛用尽了主人一生的力气:《我想说的话,都没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