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握着弯刀,手心全是冷汗,小心翼翼地用刀尖拨开一片巨大的、如同绿色屏风般的蕨类植物叶。
叶片上湿漉漉的露水溅到他的脸上,冰冷刺骨。就在他探出左脚,准备踩实前方看似平坦的落叶地时——
“咔嚓!——噗通!——呃啊啊啊——!!!”
脚下的泥土和堆积得厚达尺余的枯叶层,突然毫无征兆地向下塌陷!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扎西整个人瞬间失重!
惊恐的惨嚎刚冲出喉咙,就被一股钻心刺骨的剧痛狠狠打断!他掉进了一个深坑!
坑底,数十根用桐油浸泡过无数遍、呈现出一种诡异暗黄色、尖头被削磨得如同匕首般锋利、还刻意涂抹了污秽粪便的竹签,如同等待已久的毒牙,狠狠地迎接了他!
噗嗤!噗嗤!锋利的竹签毫不留情地穿透了他厚实皮靴下的脚板和小腿肚!剧烈的疼痛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全身!
“啊——!我的腿!!”扎西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剧痛让他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只剩下本能的惨叫。他试图挣扎,却只是让竹签在血肉里搅动得更深,带来更恐怖的痛苦。
几乎就在扎西掉落的瞬间,他附近看似平静的落叶层如同被触发了连锁机关,发出轻微的“簌簌”声,紧接着更大面积的塌陷发生了!
又有两名紧跟着他的士兵猝不及防,惨叫着落入旁边同样伪装巧妙的陷阱坑!
尖锐染毒的竹签刺穿皮肉,剧痛和瞬间涌上的、对未知死亡的恐惧让他们发出同样绝望的哀嚎,声音在林间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陷坑!地上有陷坑!!”恐慌像瘟疫般在左侧队伍中爆发式蔓延!士兵们前进的速度变得比蜗牛还慢,每一步都心惊胆战地用刀鞘、用脚,甚至用手去试探前方看似平坦的落叶地。
队伍几乎停滞不前,人人自危,刚才还勉强维持的队形瞬间散乱不堪。空气中除了腐叶味,开始弥漫开新鲜血液的甜腥气和粪便的恶臭。
就在所有吐蕃兵的精神高度集中在脚下那危机四伏的地面时——
“咻——噗!”
一声轻微得几乎难以察觉的破空声,从一棵三人合抱的巨树高处、浓密得如同绿色巨伞的枝桠间射出!
一支劲弩矢,箭头涂着黑乎乎、在昏暗光线下几乎看不见的毒药,如同死神的低语,精准无比地贯入一名刚刚举盾试图格挡上方可能落下石块的士兵肩窝!箭头穿透皮甲,深深扎入骨缝!
“呃!”士兵身体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肩胛骨处透出的、带着黑紫色污血的箭镞。
一股麻痹感伴随着剧痛迅速蔓延,伤口周围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青黑色,并开始溃烂!
他张了张嘴,想喊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漏气声,身体一软,靠着树干缓缓滑落,眼神迅速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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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上!敌人藏在树上!”惊呼声再次四起,充满了惊惶!士兵们仓惶地举起圆盾护住头顶,弯刀胡乱地指向浓密的树冠,弓箭手更是惊慌失措地朝着刚才箭矢射来的大致方向盲目射击。
嗖!嗖!嗖!
箭矢大多徒劳地钉在厚实的树干上,或者射入茂密的枝叶丛中,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碰到。而那个射出致命弩矢的灰色身影,早已像猿猴一样,利用垂挂的坚韧藤蔓悄然滑向另一处更高的、更隐蔽的狙击点。
林间只留下几片微微晃动的树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侥幸避开了脚下的陷阱,并不意味着安全。林间的潮湿空气中,除了腐叶与泥土的气息,开始混杂一丝更加浓烈、令人作呕的甜腥——那是血液、毒液和死亡的味道。
“啊——!”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再次撕裂压抑的空气。
一名靠在一棵布满青苔的古树旁、正大口喘息的吐蕃兵,似乎想稍微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他脚边的茂密蕨类植物突然微微一动!一根拇指粗细、坚韧无比、上面似乎还缠着细小倒刺的兽筋,如同潜伏的毒蛇,猛地从蕨类下方弹射而出!带着破风声,狠狠抽中了他毫无防护的脚踝!
“嘶!”剧痛使他瞬间失去平衡,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跌倒!
而就在他倒下的位置,一根被巨大拉力崩弯的、削尖如矛的粗大竹竿,骤然失去了束缚!
带着刺耳的、令人牙酸的“嘣”声和尖锐的破空声,像一根巨大的毒针,以惊人的速度弹射而出!
噗嗤——!
竹竿带着恐怖的动能,狠狠洞穿了他的胸腹!污血混合着碎裂的内脏碎片从他口中狂喷而出!
他的身体被巨大的力量死死钉在了潮湿的地面上,四肢如同触电般剧烈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只有鲜血汩汩流出,迅速染红了身下的腐叶。
“有……有机关!魔鬼!是魔鬼的机关!”目睹这恐怖一幕的士兵声音都在剧烈颤抖,脸上血色尽褪,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上每个人的心脏,几乎让他们窒息。
他们感觉自己不是在进攻,而是在一片早已布下天罗地网的、充满恶意的魔域里挣扎求生,每一步都可能踏入地狱。
一名低级军官强作镇定,用刀背狠狠敲击着自己的盾牌,试图提振士气,嘶吼着:“都散开些!别挤在一起!眼睛盯紧脚下,也看好两边!别碰任何……”他试图总结刚才的教训,提醒士兵注意脚下陷阱和树上冷箭,同时警惕两侧可能的机关。
话音未落!
“噗!”
一声轻微得如同吹灭灯芯的声音。一支淬毒的、短小精悍的吹箭,无声无息地从一丛颜色鲜艳得异常妖异、红白相间的毒蘑菇后面射出。
箭头闪烁着幽蓝的光泽,精准无比地扎进了这名军官因嘶吼而微微裸露出的脖颈侧面!
“呃!”军官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瞬间蒙上一层可怕的青黑色,眼睛瞪得滚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他想抬手去拔箭,手臂却只抽搐了一下,便软软垂下。
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直挺挺地向前栽倒,抽搐了几下,便彻底没了声息。整个过程快得只在几息之间。
“冷箭!是吹箭!魔鬼!他们是山魈!是山魈变的!!”亲眼目睹军官被无声无息地瞬杀,吐蕃兵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这种无声无息、防不胜防的暗杀,比滚石陷阱和弩箭更令人毛骨悚然,彻底击垮了他们对“敌人”的认知。
未知带来的恐惧达到了顶点!
“啊——!”一个士兵彻底疯了,挥舞着弯刀,歇斯底里地朝刚才吹箭射出的毒蘑菇丛疯狂劈砍,草木横飞,汁液四溅。
“出来!魔鬼!出来!”他的疯狂感染了其他人,士兵们惊恐万状地挥舞着武器,朝任何有风吹草动的地方——树后、灌木丛、藤蔓缠绕处——胡乱劈砍、戳刺,试图驱赶那无处不在的“魔鬼”。
一时间,林间枝叶纷飞,一片狼藉,却连敌人一个影子都捕捉不到。
密林深处,一棵巨树的虬结枝干形成的天然掩体后,张小虎仅存的右眼透过枝叶的缝隙,冷漠地注视着下方吐蕃兵徒劳的挣扎和歇斯底里的恐惧。
他的眼神如同千年寒潭,没有一丝波澜,只有冰冷的计算和掌控一切的漠然。他轻轻抚摸着手中一架精巧的单兵手弩,弩身还带着一丝发射后的余温。
那只独眼,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黑暗中的狼瞳,闪烁着无机质的光芒。
朗日率领的右侧队伍,遭遇同样惨烈。他们试图沿着一条看似干涸的溪床向上,结果溪床湿滑的鹅卵石下暗藏杀机。
一名士兵踩中伪装成石头的翻板,落入布满尖刺的深坑。
另一名士兵被藤蔓绊倒,触发了横拉过来的削尖木桩,被拦腰扫中,肠穿肚烂。树上射下的冷箭同样精准而致命。
当朗日试图组织盾阵推进时,头顶突然落下无数拳头大小、布满尖刺的藤球(一种名为“鬼见愁”的毒刺蒺藜),砸在盾牌上、头盔上,尖刺穿透皮肉,毒素迅速发作,让士兵浑身麻痹、剧痛难忍,哀嚎着在地上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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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日本人也被一支冷箭擦过脸颊,留下深深的血槽,惊得他魂飞魄散。
恐惧同样在右侧蔓延,士兵们龟缩不前,士气濒临崩溃。
贡布多吉焦躁地骑在马上,在林外来回踱步。
他只能隐约听到两侧山林中不断传来的凄厉惨叫、惊恐的呼喊和兵器胡乱劈砍的声音,却看不到具体的战况。
每一次惨叫声传来,都像鞭子一样抽打在他的神经上。他脸上的肌肉不断抽搐,握着缰绳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左右两翼的“奇兵”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半点突破的迹象,只有越来越密集的死亡哀嚎不断传来,像钝刀子割肉,一点点消磨着他的耐心和信心。
“废物!都是废物!爬个山都这么慢!”他低声咒骂着,内心的不安和焦躁如同野草般疯长。
磨盘原方向的寂静,此刻在他耳中如同最沉重的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粮道若失,松赞赞普的怒火足以将他这个主将的家族都碾为齑粉!这恐惧混合着滔天的屈辱,让他面孔扭曲得如同恶鬼。
就在这数十名惊魂未定、如同惊弓之鸟般的吐蕃兵(主要是左侧苏孜部残兵),带着近乎麻木的绝望,手脚并用地、无比艰难地爬到了距离坡顶不足二十步的距离时,林顶的天光已经清晰可见,甚至能隐约看到坡顶稀疏的树影和天空。
一丝求生的渴望,如同风中残烛般,刚刚在每个人心中燃起微弱的火光。
坡顶,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张小虎那只如同鹰隼般的独眼,精准地捕捉到了下方吐蕃兵的位置和状态。
他嘴角再次勾起那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他没有说话,只是从腰间取下一个不起眼的、用兽骨雕刻成的鸟哨,放入口中。
“啾——啾啾——啾——!”
三短一长,模仿某种林鸟的奇特哨音,清晰地穿透了林间压抑的寂静,传递出去。这是死亡的序曲。
命令下达的瞬间,坡顶看似平静的密林中,早已埋伏多时的唐军大力士们,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
他们三人一组,围在早已准备好的、用粗大原木和巨石构成的“滚木礌石阵”旁。这些原木需要三四人方能合抱,巨石更是棱角狰狞,如同蛰伏的史前巨兽。
撬杠早已深深插入原木和巨石下的杠杆支点。
“一!二!三——推!!!”负责指挥的队正低吼一声,声音嘶哑却充满力量!
“嘿——哟!!!”唐军力士们齐声闷吼,全身肌肉块块坟起,血管贲张,脚下的泥土被蹬出深坑!他们将全身的重量和力量都压在了撬杠上!
嘎吱…嘎吱…嘣!
令人牙酸心颤的木头不堪重负的呻吟声骤然响起!紧接着是数根粗如儿臂、绷得笔直的绳索被巨大力量猛然崩断的闷响!
这声音如同地狱之门的开启声,突兀地撕裂了林间压抑的静谧!
“轰隆隆隆隆——!!!!”
不是一根两根!是如同整座沉睡的山峰在这一刻发了狂!无数根巨木原材,以及大小不一、棱角狰狞的嶙峋山石,被撬杠和人力猛然推下陡峭的山坡!这些毁灭的巨兽挣脱了束缚,瞬间获得了恐怖的重力势能!
轰!咔嚓!哗啦——!
巨木和巨石沿着陡峭的山坡疯狂加速、跳跃、翻滚!它们以摧枯拉朽之势碾断阻挡路径的一切——手臂粗的小树如同火柴棍般被轻易折断,坚韧的藤蔓被无情扯断,茂密的灌木丛被夷为平地!
沉重的撞击在裸露的岩石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和四溅的火星!
它们卷起漫天尘土、断枝残叶,形成一股排山倒海、毁灭一切的恐怖洪流,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朝着下方山坡上如同蝼蚁般聚成一团、正因看到希望而短暂松懈、根本避无可避的吐蕃残兵,无情地碾轧而下!
绝望瞬间凝固了时间!
下方的吐蕃兵刚刚燃起的求生火光,被眼前这毁天灭地的景象瞬间扑灭!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死亡的咆哮充斥耳膜!
“真神啊——!”一个士兵发出撕心裂肺、带着无尽绝望的祈祷。
“快躲!!!!”苏孜目眦欲裂,发出最后的嘶吼。
然而,撕心裂肺的惊叫汇聚成的悲鸣,瞬间被山崩地裂般的轰鸣彻底吞没!
无处可躲!坡陡林密,空间狭窄,人群密集!滚木礌石以犁庭扫穴之势席卷而过!
它们不再是死物,而是化身为死神的镰刀,疯狂地收割着生命!
“咔嚓!”一截粗大的原木如同攻城锤般,将首当其冲的三名士兵拦腰撞飞!
清晰的骨碎声令人头皮炸裂,三人的身体如同破麻袋般扭曲变形,狠狠撞在后方坚硬的石壁上,瞬间血肉模糊,骨断筋折!
“噗!”一名刚刚试图跃起躲避的士兵,被一块翻滚的、磨盘大小的巨石当头砸中!头颅如同熟透的瓜果般瞬间爆开!
红的鲜血、白的脑浆如同烟花般四散飞溅,涂满了周围的青苔、树干和同伴惊恐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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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另一个士兵被一根滚木的边缘扫过小腿,双腿如同枯枝般发出清脆的断裂声,扭曲成诡异的角度。
他惨叫着滚下山坡,半路上又被另一块呼啸而下的落石砸中脊背,一声闷哼,便再无声息,身体软软地瘫在乱石堆中。
断臂残肢在狂舞的血雨中抛飞!脑浆混合着血浆在青苔和树干上肆意流淌、涂抹!
浓稠得令人作呕的腥甜血气瞬间盖过了一切!刚才还只是死亡笼罩的密林,瞬间被染成了名副其实的阿鼻地狱!
哀嚎变成了垂死的呜咽,然后是死一样的沉寂,只剩下原木巨石的余威在谷底滚动发出的闷响,以及溪流般的血液顺着石缝汩汩流淌的、令人心悸的声音。
贡布多吉透过林木的间隙,隐约看到了那血肉横飞、骨断筋折的惨烈景象!
听到了那短暂而凄厉的惨嚎后,被地狱般的轰鸣彻底取代!
整个人如同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瞬间如坠冰窟!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让他四肢百骸都僵硬起来!
他座下的青海骢似乎也嗅到了那浓烈得化不开的死亡气息,惊惧不安地原地踏着蹄子,打着响鼻,想要后退。
这位曾以悍勇闻名高原、双手沾满鲜血的猛将,第一次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与……恐惧!一种面对未知、面对精心算计、面对自己军队被无情屠宰却无能为力的巨大恐惧!
他引以为傲的铁骑,被迫在不熟悉的战场上化为步兵,然后在敌人熟悉如家、布设成魔窟的山林里被当成猎物一样猎杀!
一万五千精锐,开战不到一个时辰,减员已然过半!最宝贵的步跋子、弓箭手几乎全灭!
正面攻击如同用血肉去撞击那滚烫坚硬、布满尖刺的铁砧!左右包抄简直是把士兵送入无形的磨盘,碾成肉泥!
就在这时,左侧山坡上,一个身影连滚爬爬、跌跌撞撞地冲了下来。
是左翼一名侥幸逃回的牙将(低级军官)。
他的头盔碎裂了一半,露出沾满泥土和血污的额头,半边身体糊满了暗红的泥血和不知名的碎肉,皮甲破烂不堪,一只手臂无力地耷拉着,显然已经折断。
他几乎是滚下最后一段陡坡,扑倒在贡布多吉的马前,声音嘶哑破裂,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将军…将军!顶…顶不住了!兄弟们…在林子里…不是掉进毒坑…就是被像猎物一样射杀…那…那滚木雷石下来…山下…山下都是血…肉…肉酱啊!不是打仗…不是打仗啊将军…是送死…是送死啊!!”
他眼神涣散,瞳孔放大,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显然已被彻底吓破了胆,精神濒临崩溃。
“住口!扰乱军心者死!”贡布多吉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狮子,咆哮着一鞭子狠狠抽过去!坚韧的牛皮鞭梢带着破风声,狠狠抽在那牙将的脸上!
“啪!”一声脆响!
“啊——!”牙将惨叫一声,脸上瞬间皮开肉绽,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从眼角划到下巴,鲜血淋漓。
他被打得翻滚在地,捂着脸发出痛苦的呜咽。
“全是废物!废物!”贡布多吉嘶吼着,声音震得周围的亲卫都低下头。
然而,细心的人能听出,那咆哮声中,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虚弱。
他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混着油腻的污渍浸透了他整张虬髯脸,豆大的汗珠顺着下巴不断砸在冰冷的马鞍上。
握着刀柄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
焦灼与暴怒彻底吞噬了他最后一丝理智判断。
他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谷内车阵后那片无法摧毁的核心区域——那被厢车严密遮挡、堆积粮草的地方。
眼中闪过一丝疯狂而绝望的凶光:“汉狗…想拖?想把老子耗死在这鬼地方?老子看你能守几时!老子毁了你的乌龟壳!断了你的根!看你还能不能缩在里面!”
他猛地拔出弯刀,刀尖直指车阵后方,发出歇斯底里的狂吼:“给老子射火箭!烧!烧了后面的粮草!让他们自己从壳里滚出来!快!放箭!放箭!!!”
他要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僵局!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他要用火焰逼出那些缩头乌龟!
残余的吐蕃弓手早已被连番打击吓得魂飞魄散,此刻在主将疯狂的咆哮和亲卫督战刀的逼迫下,只能强压着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脏,哆哆嗦嗦地引弓。
箭头裹上油布,点燃。一支支带着摇曳火苗的箭矢,在弓手们因恐惧而颤抖的手臂操控下,歪歪扭扭地、软弱无力地腾空而起,如同风中残烛,射向车阵后方视线难及的阴影处。
嗖嗖嗖——!
大部分火箭或因射程不足,或因弓手惊慌失措导致力道和准头全失,无力地落在车阵顶端的厢板上、前方的空地上,或者中途就熄灭了火焰。
只有零星几支火箭,如同瞎猫碰到死耗子,侥幸翻过了高高的车墙,消失在车阵后方,似乎引燃了什么,引起了几处微弱的火苗和淡淡的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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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阵内,张小虎的独眼如同最精密的仪器,锐利地捕捉到了这零星火苗的轨迹和那几缕微弱的青烟。
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带着浓浓嘲讽意味的弧度,仿佛看到了猎物终于踏入了最后的圈套。
他快速对身边一名传令兵低声下令,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
“后角,点火!烟要大!要浓!喊声要响!要乱!用川话,喊得像真的一样!让外面的‘野牦牛’听听响!”
传令兵心领神会,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迅速猫腰消失在车阵复杂的通道内。
片刻之后,车阵后方靠近山壁的一角,果然升腾起一股股异常浓密、刺鼻的黑烟!这烟明显不同于之前火箭引燃的零星小火苗产生的烟,浓烈得多,带着燃烧湿草和特制烟料的呛人气味!
隐约的火光在浓密的烟雾中剧烈跳动闪烁!更关键的是,浓烟中夹杂着士兵们惊慌失措、用浓重川音方言喊出的、似乎被刻意放大扭曲、充满了绝望感的嘶吼:
“走水了!粮仓挨(被)点着了!快来人啊!”
“日他先人板板!火势好大!快!舀水!沙土!快扑火噻!”
“不得了咯!粮食要烧光咯!龟儿子的火箭射进来咯!”
“快救火啊!粮食莫得咯我们都要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