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父亲笔记里的一句话:“血脉不通,则器不鸣;心不至,则门不开。”
这不是机器,也不是程序,而是一套只对特定的人开启的系统。它认的不只是身份,更是血脉、意志,甚至灵魂是否契合。普通人就算拿到钥匙,也叫不醒沉睡的机关。
“试一下。”他说着,再次咬破指尖,把血滴在烟杆顶端。血渗进缝隙,沿着铜纹扩散,形成一道暗红的脉络。下一秒,整根烟杆剧烈震动起来,指向北方的力量大到几乎让他抓不住。
与此同时,挂在胸前玻璃管里的菌丝轻轻颤了一下。
那是一种极细微的震动,肉眼几乎看不出来,但陈砚知道——它醒了。昨夜,他在山洞深处采到了这一簇奇特的生物组织,灰白如蛛网,能在黑暗中发出幽蓝微光。更诡异的是,每次他靠近遗迹或使用残卷时,它就会产生类似神经信号的波动。
而现在,一个声音钻进了耳朵,断断续续却很清晰:
“……引魂之器……非金非铁……血脉所归……”
是周映荷的声音,但比昨晚虚弱多了,像快断信号的广播。
赵铁柱察觉到他的僵硬:“又听见什么了?”
“她还在传话。”陈砚捏紧玻璃管,“说烟杆是‘引魂之器’。”
“魂?”赵铁柱冷笑一声,“你还信这套?咱们搞地质勘探的,讲证据、看数据。你说有个女人的声音从蘑菇里冒出来,我还以为你要告诉我蘑菇会写诗呢。”
“我不是信。”陈砚收起烟杆,语气平静,“我是看结果。它指的方向和星图一致,而且只有我碰才有反应。你说这是巧合?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的血能让残卷发光?为什么别人碰不了烟杆?为什么偏偏是我,在十年前那场山崩之后活了下来?”
赵铁柱沉默了一会儿,重新检查罗盘。螺丝紧固,磁针稳定,但他眼神复杂地看着陈砚。“那就去北坡看看。”他终于开口,“不过提醒你,土井在祠堂后面,那是你们陈家祖地,要是私自开挖,族老不会答应。”
“我不打算惊动他们。”陈砚小心折好残卷,放进防水袋,背上工具包,“我只是去看看。”
两人沿着山壁往下走,脚步踩在碎石上发出细微声响。雾气渐淡,阳光斜照进来,照亮前方蜿蜒的小路。赵铁柱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调整罗盘角度,时不时抬头看天。
“今天云层厚。”他说,“可能要下雨。”
“正好。”陈砚摸了摸怀里的残卷,“雷雨时候,线索更容易显。”
这话不是随便说的。古籍记载,四象之力中“雷”最猛烈,只有天地交感时才能真正激活。而雷井所在之地,往往藏着最关键的节点。他曾查过县志,发现每逢大旱或雷暴,南岭脚下总会出现异常:地下水位突变、岩石自鸣、夜里山脊上有蓝光游走。
走到半山腰,赵铁柱忽然停下。他盯着罗盘,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了?”陈砚问。
“偏角变了。”他把罗盘翻过来检查螺丝,“刚才还差十七度,现在只剩十三度。地下有什么在移动。”
陈砚立刻取出残卷贴地感应。纸面微温,背面纹路轻微闪烁,显示出一段模糊流向——地下水正在加速向北方汇聚,路径正好经过土井。
“不是自然流动。”他说,“是被吸引过去的。”
“被什么?”
“那个系统。”陈砚站起身,望向远方,“它在准备什么。”
赵铁柱收起仪器,语气变得凝重:“你是说,只要我们靠近,它就在响应?”
“不只是我们。”陈砚望着远处的小镇,“是整个地脉网络。我们动一步,它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