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铜液农谚的指引

断的,碎的,倒着放。他看见山顶,一座巨大的龙骨水车在转,水从高处流进田里。车轮是青铜和巨木拼的,轴心插着一截发幽光的白骨。水车不靠人力,也不靠风,靠地底涌出的蓝光在转。一个穿粗布衣的老农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一卷图,图上纹路和残卷一模一样。他认得那张脸——是百年前的隐农,陈家祖上提过的人。据说他能听地声,能用铜尺测出哪块石头下藏着活泉。

画面一跳。

另一个背影。手里拿着青铜罗盘,盘上刻着田间标高。那人转身,半张脸在阴影里,可陈砚认得那枚纽扣——青铜齿轮,和陆子渊衬衫上的一模一样。陆子渊,那个自称“地质学者”的男人,三个月前带测绘队进村,说要建生态湿地。可他真正要的,是地脉里的“璇玑图”——传说中能控地气、改山换水的古图。

小主,

炸药埋进山体。

地脉裂开,水车崩塌。隐农冲上去,用身体堵裂缝,血顺着地缝往下流。他手死死按着一块刻满符文的石板,嘴里还在念:“雷不过岗,禾不过坎。”那是守脉人的誓词——天雷劈不垮山岗,庄稼过不了命坎。可他过不了了。

最后一幕,他把地脉图撕成碎片,藏进农书夹层,嘴里念着:“雷不过岗,禾不过坎。”

残卷纹路猛地一跳,浮出四个血字:“陆氏窃脉,陈赵共守。”

陈砚喘了口气。他懂了。

百年前,陆家先祖不是学者,是盗墓的。他们炸开地脉,不是为了治水,是为了找“璇玑图”。他们以为那是点石成金的秘宝,却不知道那是“锁”,锁住地底活脉的封印。隐农死了,可陈赵两家的血脉一直守着这片地,一代代,用血、用水、用命,把地脉压住。每一代守脉人,成年那年都得割掌滴血,让地脉记住他们的气息。

他低头看漩涡。影像快没了,光在缩。

他知道,这是地脉最后一次提醒。它快撑不住了。

他把残卷贴得更紧,心口那点温压上去。纹路最后颤了一下,往深处探。

地缝里,一缕黑丝钻出来。

是菌丝,周映荷留下的。它没死,一直藏在地下,像根没断的线。周映荷,那个总穿灰布裙的姑娘,村里的赤脚医生,也是唯一敢碰“地病”的人。她说地会生病,脉会淤堵,得用菌丝当“清道夫”。她死了,在陆子渊炸山那天,被塌方砸中,临死前把一捧菌丝埋进了祭台。

菌丝爬上漩涡表面,轻轻一扭,写出六个字:

“亥时三刻,双月同天。”

字成即散。菌丝化灰,落进裂缝。

陈砚闭眼,把这六个字刻进脑子。

亥时三刻,双月同天。不是天象,是阵法口诀。双月,指阴阳交汇;同天,是天地气机对冲的瞬间。那一刻,地脉最弱,也最易破。陆子渊选的就是那个时间,要彻底撕开封印。

他知道,这不是完。

他伸手,把铜烟杆从齿轮组里拔出来。杆身沾着血和铜屑,尾端缺了一角。他低头看那道裂缝。漩涡没了,可空气还在震,像钟敲完,余音没散。他能感觉到,地底有东西在翻身,像一头睡了百年的兽,睁了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