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爹。
画面断了。
菌丝停了。鼎里静下来,只剩水珠从壁上滴落,一滴,一滴,像心跳。
赵铁柱用机械臂扫鼎底,发现菌丝末端全指向一个方向——镇北废井。坐标跟周映荷枫叶里藏的,一模一样。他喉头动了动,声音压得极低:“他不是死在田埂。”
“他是被拖进井里的。”陈砚接上,声音平得吓人。
赵铁柱没应。他盯着那半截皮带,忽然问:“为啥留这条带?为啥非得让我们看见?”
陈砚把残卷塞回怀里,还热,但不烫了。他蹲下,用手电照鼎底。菌丝退了的地方,露出一行刻痕,浅得几乎看不见,像是指甲抠出来的。
“癸丑,七月廿三,钥未启,人先亡。”
那天,是他爹死的日子。
他伸手摸那行字,指尖刚碰上,鼎里菌丝猛地一抽,一根细丝从缝里弹出,缠上他小指,像活蛇,嗖地缩回去。他缩手,晚了。血从小指侧面渗出来,滴在鼎沿。
血一碰菌丝,整片菌群亮了,纹路重组,变成一条清晰的路,从鼎底伸出去,直指镇北废井。路尽头,菌丝围成个圆环,缺口朝北,跟周映荷纸上画的断圈,一模一样。
赵铁柱盯着那光纹,忽然说:“他不是想开地脉。”
“那是想干啥?”
“他是想让人进去。”赵铁柱声音低,像从胸口挤出来的,“你爸没想拦什么,他在等。等一个能看懂他留的记号的人,等一个能走进井里,把他带回来的人。”
陈砚没说话。他看着那条发光的路,像看一条通向地底的血管。祠堂外,风穿过枯竹林,沙沙响,像有人在低语。
他慢慢站起来,从包里掏出爹的工装帽,轻轻戴上。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眼里的光。
“走吧。”他说,“该去井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