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办那纸关于房屋勘察的通知,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四合院坐立不安。期盼与疑虑交织,兴奋与惶恐并存。阎埠贵和刘海中前所未有地积极起来,仿佛这勘察是检验他们“管理能力”的考场,整日凑在一起研究如何“展现院里最好的一面”,连公共卫生都督促得比往日勤快了许多。
贾家也难得地有了动静。贾张氏不再整天窝在屋里,也会出来探头探脑,听着众人议论,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改善居住条件,对人口众多、住房紧张的贾家而言,诱惑力太大了。秦淮茹更是忙碌,里外打扫,似乎想借此机会改变些什么。
唯有我,表面平静,内心却波涛汹涌。我几乎可以肯定,这次勘察,醉翁之意不在酒,至少不全在酒。后院老太太陈赵氏,才是真正的目标。那深埋的“陈年老坟”,似乎到了要被官方力量正式触碰的边缘。
我不能阻止,也无法阻止。但我绝不能置身事外。这是一个危险与机遇并存的时刻。危险在于,一旦官方介入,真相大白(无论那真相是什么),都可能引发我无法预料的连锁反应,甚至波及到我自身。机遇在于,我或许能借此东风,窥见那迷雾背后的一鳞半爪。
勘察的日子定在下周一。周末两天,院里弥漫着一种准备迎接“大考”的紧张气氛。我按捺住心绪,一如往常地过日子,只是更加留意院里的风吹草动,尤其是后院那扇几乎从不开启的房门。
周一上午,街道办王主任亲自带着两名干事,还有一名戴着眼镜、拿着皮尺和图纸的技术员模样的人,准时来到了四合院。阎埠贵和刘海中早已候在门口,脸上堆着谦卑又热切的笑容,将一行人迎了进来。
“王主任,各位领导,辛苦了!我们先从哪家开始?”阎埠贵弓着腰问道。
王主任目光平静地扫过院落,语气公式化:“按顺序来吧,从前院开始,一家一家看。主要是了解房屋结构、居住情况、有无安全隐患,做个登记。”
“哎,好,好!这边请!”阎埠贵连忙引路。
勘察开始了。前院孙家、阎家……技术人员测量房屋尺寸,查看墙体、屋顶,干事则询问居住人数、有无困难等,并一一记录。王主任大多时候只是静静看着,偶尔问一两句关键问题,目光锐利。
我站在自家门口,看着这一幕。流程看似正常,但我注意到,王主任的目光,总会若有若无地瞟向通往后院的那道月亮门。那两名干事,在询问记录时,也显得格外仔细,尤其是在问及家庭成员、居住年限时。
轮到中院我家。我早已将屋里收拾得干净整洁。
“何雨柱同志,我们又见面了。”王主任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公事化的微笑。
“王主任,各位领导。”我态度恭敬。
技术人员开始测量,一名干事拿出登记表:“何雨柱同志,请问家里常住人口?”
“就我和我妹妹何雨水两人。”
“居住年限?”
“我从小在这院里长大。”
“房屋有什么明显的问题吗?比如漏雨、墙体开裂?”
“屋顶去年补过一次,目前还好。墙体有些返潮,老房子通病。”
问答间,另一名干事则看似随意地在屋里走了走,目光扫过屋内的陈设。我注意到,他的视线在墙角那台收音机上停留了一瞬,又很快移开。
王主任在屋里踱了两步,看了看我桌上摊开的书本和笔记,随口问道:“何雨柱同志很爱学习啊。”
“闲着的时候看看,多学点总没坏处。”我谨慎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