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伪军据点的“秋风扫落叶”
腊月初的风像带着冰碴子,刮在脸上生疼。李明远站在黑风口的山梁上,手里攥着周小满画的地图,指腹摩挲着“鹰嘴崖伪军据点”几个字。这据点是上个月刚建的,二十多个伪军守着,据说领头的是个叫孙大麻子的,以前是土匪,投降鬼子后更横了,不光抢粮,还把附近村的年轻姑娘抓去做杂役,百姓们恨得牙痒痒。
“连长,真要端这窝?”张石头往手上哈着气,军靴在冻土上碾出浅坑,“听说孙大麻子手里有两挺机枪,比黄三那伙人能打。”
李明远没回头,目光落在远处的据点轮廓上——那据点建在半山腰,三面是悬崖,只有一条路能上去,确实易守难攻。“就是因为他横,才更要端。”他把地图折起来塞回兜里,“连伪军都收拾不了,还谈什么打鬼子?今天这仗,不光要赢,还要赢得漂亮,让周围的二鬼子都看看,当汉奸没好下场!”
周小满抱着个布包跟上来,里面是连夜做的“家伙”:十几个用酒瓶装的燃烧瓶,塞着布条,还有些削尖的木楔子。“按连长说的,燃烧瓶扔过去能烧帐篷,木楔子钉在石阶上,能让他们摔跟头。”他指着布包角落,“还有五斤辣椒面,上次在王家集管用,这次再备着。”
刘和尚蹲在地上,用匕首削着一根手腕粗的木棍,削得一头尖尖的:“机枪再厉害,也怕近身。俺带两个人从悬崖爬上去,摸掉岗哨,给你们开门。”
“悬崖太陡,有冰。”李明远摇头,指着据点侧面一片茂密的松树林,“从那边摸过去,林子里有以前猎人踩的小道,能绕到据点后墙,那里是石头缝,好借力。”他早就让陈小二带着村民踩过点,连后墙哪块石头松动都摸得一清二楚。
队伍在黎明前出发,踩着没膝的积雪往鹰嘴崖挪。王铁蛋走在最前面,手里拄着根长棍探路,他的夜盲彻底好了,眼神在雪地里反倒更亮,能看清被雪盖住的坑洼。“前面有段陡坡,”他回头低声说,“陈小二说铺了干草,能走。”
张石头扛着捆炸药——是赵刚从县大队弄来的,用油纸包着,怕受潮。“这玩意要是响了,能把据点炸个窟窿不?”他总惦记着用点“硬家伙”,觉得比吹箭飞镖过瘾。
“不到万不得已不用。”李明远叮嘱,“咱要的是活抓孙大麻子,让他当着百姓的面认错,比炸死他管用。”
爬到半山腰时,天刚蒙蒙亮。据点的轮廓越来越清晰,能看见门口两个哨兵缩着脖子跺脚,岗楼里还飘着烟,估计在烤火。刘和尚带着两个队员钻进松树林,身影很快消失在树影里——他们要去摸后墙的岗哨。
李明远带着其他人埋伏在路边的雪窝里,雪没到腰,冻得人骨头疼。张石头往嘴里塞了块冻硬的窝头,嚼得咯吱响,被李明远瞪了一眼,赶紧捂住嘴。
约摸过了两袋烟的功夫,林子里传来三声布谷鸟叫——是刘和尚的信号,得手了。李明远一挥手,队员们像雪地里的豹子,悄无声息地往据点摸去。
后墙果然有个豁口,是刘和尚他们撬开的。钻进去时,能闻到岗哨身上的酒气——这货居然在值岗时喝得酩酊大醉,被刘和尚用布团堵了嘴,捆在柴火堆后面,还在他脸上画了个乌龟,跟上次王家集的伪军一个待遇。
据点里静悄悄的,大部分伪军还在睡觉,只有厨房传来动静。周小满凑到窗根下听,里面有人哼着小曲切肉,香味飘出来,是炖肉的味道。“孙大麻子果然克扣军粮,”他低声骂,“让弟兄们啃窝头,自己炖肉吃。”
李明远打了个手势,队伍分成三路:张石头带五个人去缴枪,把库房里的武器都搬出来;刘和尚带人去抓孙大麻子;他自己带着周小满和王铁蛋去解救被抓的姑娘。
张石头摸到武器库时,守库的伪军正趴在桌上打盹,口水淌了一桌子。他没费吹灰之力就缴了对方的枪,打开库房门一看,眼睛都直了——里面不光有两挺机枪,还有二十多支步枪,十几箱子弹,甚至还有一箱罐头,印着日文,估计是鬼子给的“奖励”。
“狗娘养的,真肥!”张石头让队员们赶紧搬,自己抱着一挺机枪试了试,沉甸甸的,乐得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