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车沿着刚铺好的临时轨道缓缓向前推进,离城堡越来越近,空气中渐渐飘来焦糊与石油脂混合的气味。
方正化眯眼望着那面仍立在雪中的残墙,打算等靠近后派人探查:
炮弹没完全摧毁城堡未必是坏事,说不定能从废墟里找到些关于这股势力的线索。
城堡内的景象比想象中更凄惨。朝南的居住区本是砖石结构,却被巨弹直接掀掉半边,断壁残垣间还能看见烧黑的家具碎片;
北侧的粮仓、酒窖和马厩虽没被直接击中,却被炮弹引燃的火星点燃,此刻仍浓烟滚滚,连积雪都被烤化了大半。
马厩墙根的小屋里,三个蜷缩在角落的马夫被爆炸震晕后没遭大火波及,却被浓烟呛得窒息,等监卫找到他们时,身体早已冻僵在雪地里,脸上还凝固着临死前的惊恐。
监卫把三具尸体用帆布裹着拖回去时,方正化蹲下身仔细查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他们皮肤如极北之地特有的冷白,满脸浓密的浅棕色胡须纠结在一起,鼻梁高挺、眼窝深陷,头上戴着一顶高平有檐的皮帽,帽檐上还镶着圈磨损的铜边。
这样貌既不像梳辫子的女真人,也不像披发的鞑靼人,倒有点像文献里记载的“大食人”,可胡须颜色又偏浅,透着股说不出的怪异。
摘掉皮帽,头顶竟留着一缕编成细辫的长发,颜色与胡须一致,从头顶垂到脑后——
这和女真、鞑靼在后脑留辫的习惯完全不同,倒像是某种奇特的发式。
三人身材都高大魁梧,骨架比寻常边军士兵宽出一截,这点虽与部分鞑靼族群相似,却也说明不了实质问题。
“快叫画工来!
把所有特征都画下来!”
方正化站起身吩咐道。
乾德皇帝素爱画图记录见闻,下头人也跟着养成了这习惯。
去探查的监卫早已把城堡轮廓复刻下来:
那是个由六个锐角组成的星形结构,监卫们不认识六芒星的说法,只觉得像片展开的雪花。
他们又细致画出马夫的样貌、皮袍的剪裁样式,连靴子上的毛皮纹路都没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