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比山里的岩石还硬,“我要让城里人知道,
咱山里的蜂子唱歌比他们的留声机还好听!”
屋里突然静得能听见蜂蜡融化的声音,
只有蜂箱里的野蜂还在不知疲倦地哼着调子。
养父转过身,手里捧着个油布包,
像捧着刚孵化的蜂卵:“这是你亲娘留下的。”
林麦穗手一抖,一张泛黄的纸滑出来,
边缘浸着蜂蜡,工号 “47” 像个神秘的蜂印,在阳光里忽明忽暗。
“她走时说,等你十八岁就告诉你真相。”
养母握住她冰凉的手,掌心的蜂针疤硌得她发疼,
“去吧,孩子,蜂子总要飞出蜂巢的。”
林麦穗突然扑进养父母怀里,哭得像只迷了路的小蜂,把养母围裙上的槐花蜜都蹭花了。
这一刻,阳光穿过铁皮屋顶的锈洞,在三人身上洒下星星点点的金粉,
连墙角的蜂巢都安静下来,像是在给这个即将远行的姑娘唱送别曲。
夕阳把广播塔的影子拉得老长,林麦穗背着帆布包站在山脚下,包里的槐花蜜晃出细碎的光。
她摸了摸贴胸的领养证,又摸了摸兜里的工号牌,
深吸一口气 —— 山风里有槐花的甜、蜂蜡的香,还有广播站铁皮屋 “叮叮当当” 的杂音。
这一步迈出去,
前面是陌生的城市,背后是装满蜂鸣的家,但她不怕,因为怀里揣着的,
是比蜂蜜还甜的勇气,和比蜂巢还暖的爱。
野蜂在她头顶盘旋,像是在唱一首送行的歌。
林麦穗扬起脸,朝着夕阳挥了挥手,搪瓷缸在腰间叮当作响,像在给未来的日子打拍子。
走吧,去拥抱那个会唱歌的世界,让山里的蜂鸣,变成全宇宙最甜的广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