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宗族首领被麻绳绑在界桩旁,面前摆着刘邦亲绘的「土地四至图」。公孙弘捏着鼻子避开地上的鸡粪,对身旁御史道:「成何体统?这分明是草莽做法!」
「博士且看。」刘邦晃着酒葫芦上前,「王老大说地契写着『东到槐树下』,可张老三的牛总在槐树下拉屎。咱让两家轮流喂牛,粪肥对半分,地契嘛......」他摸出刻刀在界桩上刻了新记号,「改成『东到粪堆处』,这下都没话说了!」
人群中爆发出哄笑。公孙弘的脸涨成猪肝色:「简直胡闹!律法乃圣人所定,岂容你如此儿戏?」
「律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刘邦突然收敛笑意,从袖中抖出卷《秦民律》竹简,「上月有个泼皮抢了寡妇女红,按律该笞三十。但咱让他给妇人当三个月绣工,既抵了刑,妇人也有了生计——陛下说过,律法要让人活得更好,不是让人怕得要死。」
公孙弘正要反驳,忽闻街角传来孩童念书声:「『市』者,买卖之所也,凡交易须用官秤......」他循声望去,见二十多个学童围坐在肉摊前,正跟着屠夫认账本上的大字。
「这是咱县的『市井学堂』,」刘邦擦了擦酒葫芦嘴,「让娃子们学记账、认路牌,将来做个明白商贾。博士要考《诗经》,咱这儿可只考『会不会写自己名字』!」
未时三刻,县衙后堂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刘邦冲进屋时,看见公孙弘正对着地上的陶片跺脚:「好个治县能臣!这『盗案减少七成』的捷报,竟是用百姓的血书换的!」案上摆着七封未拆的信函,封口都染着暗红——那是用指尖血点的朱砂。
萧何脸色煞白:「这...这是前日集中呈送的民状,不知为何......」
「别装了!」公孙弘甩袖指向刘邦,「你纵容豪族强占民田,用威逼利诱让百姓不敢报官,却在考成书上弄虚做假!本官要参你一本,让陛下看看你这『能臣』的真面目!」
刘邦望着散落的血书,忽然笑了。他蹲下身捡起一片陶片,上面隐约可见「萧」字——那是萧何常用的官印陶封。
「博士可知,为何这些血书都没拆?」他慢悠悠起身,酒葫芦在腰间晃出清脆声响,「因为三日前,咱让人在县西头埋了个『鸣冤鼓』,但凡敲鼓的,衙役必须当场接状。这些信嘛......」他指尖划过封口的朱砂,「是咱故意没拆的——就等着看谁想让沛县的考成案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