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国际会展中心的大穹顶下,暖黄色的灯光像融化的琥珀淌下来。
陈阳坐在台下,手心里攥着修鞋刀来回摩挲,数着已经转了三十七圈。
西装内袋里,刀柄轻轻撞着他的银戒指,那震动的节奏,
居然和口袋里地脉导航仪的嗡鸣声对上了频率。
展柜里那把老爸留下的修鞋刀,刻着三十七道深浅不一的痕迹,
包浆磨得发亮,就像老家老槐树上的年轮,一照灯,满脑子都是桥洞底下修鞋摊的老日子。
“咚!”
拍卖师的木槌一敲,全场突然安静下来。
“下面这件拍品,是陈建国先生的修鞋刀 —— 护雨精神的象征!”
他扯着嗓子喊,声音混着头顶蝴蝶灯的嗡嗡响,
“起拍价三十万,每次加价不能少于十万!”
陈阳喉咙发紧,后颈那块蝴蝶胎记跟着发烫。
那是他十二岁那年,老爸在桥洞下教他握刀,不小心划出的血痕。
恍惚间,老爸临终前说的话又在耳边响起:“阳儿,修鞋刀上的疤,那是老天爷给手艺人盖的章。”
报价蹭蹭往上涨,喊到八百万的时候,后排突然有人喊:“一千万!”
陈阳手一抖,顺着声音看过去,三十七号竞拍牌后面,站着个戴口罩的男人。
那西装袖口露出的槐树纹刺青,和老爸修鞋箱底的图案一模一样。
“您确定出一千万?”
拍卖师声音都变调了,台下一片骚动。
陈阳下意识握紧修鞋刀,刀刃反光里,他看见那男人手腕上的红绳手链 —— 这不就是十七岁那年,
老妈送给桥洞下流浪汉的平安结样式吗?
这会儿正跟着呼吸轻轻晃悠。
“小陈,”
那男人突然站起来,口罩在灯光下忽明忽暗,“能让我摸摸这把刀吗?
就像二十年前,你爸给我补鞋时那样。”
他说话声闷闷的,像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听得人心里直发颤。
修鞋刀放在丝绒托盘上,慢慢推到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