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老桥洞的青苔上,晨露慢悠悠往下淌,在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
陈阳手里转着修鞋刀,动作快得只能看见残影。
他拿乌木刀柄敲了下智能终端,好家伙,金属震动声和地脉导航仪的嗡嗡声,
竟然像商量好似的合到一块儿了。
斑驳的墙面上,全息屏慢慢亮起来。
这装置可不简单,是用他爸妈修鞋箱的碎木头,混着永动会的精密齿轮做的。
屏幕上,“护雨” 两个字清清楚楚,那是他十二岁那年刻在桥洞石壁上的,
仔细看,笔画缝里还卡着当年的碎石渣,恍惚还能瞧见小时候的月光。
"陈老师哟,这触屏手机可比我家那台转了四十年的老蝴蝶牌缝纫机还难搞!
" 王大爷拿旱烟杆狠狠磕了下轮椅扶手,烟灰簌簌往下掉。
他眯着眼睛,老花镜反光直晃,粗糙的大手在屏幕上乱蹭,
袖口那道修鞋刀划的疤跟着一明一暗,
"想当年你爸给我补鞋,三两下就弄好了,哪像这洋玩意儿..."
陈阳嘴角一勾,露出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手里攥着修鞋刀,
在终端屏幕上划拉了一下,画面 “唰” 地变成大字模式。
他半蹲下来,用刀尖轻轻敲了敲屏幕上不停闪烁的视频通话图标,
压低声音说:“王叔,您看这个蝴蝶图标。”
瞅着对方瞪圆了眼睛,他突然换上特亲切的语气,跟哄人似的:“您连着点三下,
就能看见您儿子在澳洲牧场过得咋样,跟亲眼见着似的。”
全国三十七家护雨修鞋铺的智能机器同时亮起呼吸灯那会儿,陈阳正蹲在桥洞旧址的墙根下。
墙皮掉得一块一块的,看着怪沧桑。
李婶那双满是老年斑的手,在屏幕上哆哆嗦嗦的,皱纹里都沾着屏幕透出的亮光。
突然,她脖子上的银蝴蝶项链泛起蓝光,跟水面起了涟漪似的。
就在机器 “嗡嗡” 响的功夫,她儿子穿着科考服的模样,
居然从南极暴风雪里冒了出来,就跟活生生站在眼前似的。
李婶一把攥住他手腕,手糙得跟砂纸似的。
她手里挂着的修鞋刀晃悠着,掌心烫得吓人。
眼睛直勾勾盯着屏幕里打转的极光,干瘦脖子上的喉结上下动了动:“闺女,这大冷天的,隔着十万八千里,真能摸着那孩子的手?”
屏幕里的光打在她脸上,把满脸褶子照得更深了。
陈阳手里的修鞋刀在掌心灵活打转,刀柄和老人脖子上的银项链 “嗡” 地亮起蓝光。
他随手一甩,半透明的操作界面就浮在半空,冲老人挤挤眼:“阿姨您瞧好了!”
刀刃悬在老人湿润的眼皮子底下,他又说:“您织毛衣攒的那股巧劲儿,”
话音刚落,刀光一闪就割断了老人手腕上褪色的红绳,“全给这串项链充上!
往后您抱着它,就跟摸着孩子的手似的!”
护雨科技核心监测室的量子穹顶下,陈小雨头上的螺丝刀发卡突然蓝光一闪。
三十七万银发用户的数据在全息屏上疯狂滚动,像张把全世界都罩住的大网。
她猛地按住悬浮操作台,手指在大洋洲那块的光点上划了道金线:"哥!
快来看王大爷在悉尼的修鞋摊!
" 全息影像一层层剥开,画面里,鞋摊的蒸汽熨斗和桥洞下的老机器居然一起震动,
"和村口那棵百年老槐树的年轮震动频率对上了!
" 小姑娘激动得声音都变调了,在监测舱里嗡嗡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