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落落站了起来。
那是一种没有经过理智推敲的动作。
她身上薄纱被椅角带动,一寸寸掠起,发间那枚素银簪子颤了一下,像水面落进了风。
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他身侧,不顾旁人目光,低头看他,眼尾因情绪牵动生出一丝颤意,声音却克制着轻:
“你……赢了?”
苏长安仰起头,脸上的眼罩遮住大半面容,只从那歪着的嘴角里丢出一句:“为了三个姑娘,手感好的。”
她只是看着他,神情逐寸变亮,眼神炽烈得几乎有光透出睫下。嘴唇动了动,又咬住。
她指尖攥住了自己香帕的边角,怕被人看见,又怕忍不住扬起嘴角。下一刻,她却又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迅速后退半步,低头行了一礼。
压低声音,却仍藏不住骨子里的炽热与喜悦:
“多谢……。”
那一刻,厅内琉璃灯映在她的脸上,把她唇边那道笑意照得异常明艳。
这场局于她而言,是她梦想中的,解脱——
她落回香席那一瞬,脚尖轻点,裙角划出一个利落的弧线,坐下时眼神已恢复从容,指间却还抖得不受控地收紧。
接下来花神灯九瓣皆亮,第三轮第一阶段正式落下帷幕。
五场对决,五人晋级,五人退席。
沈知渊一口气连赢两局,胜!
安若令所对的那位外州才子并非无名之辈,但他有香卡换题,对方依然被迫落签,退出花席。
魏子骞以一张香卡换题,险胜对手、。
而有看头的——是花如意与沈子琛之战。
女扮男装的花如意于第二题“词问”中大胆作答,一首《断香曲》令清誉大儒侧目,最终,花如意二比一胜出。
小主,
花神灯上最后一瓣灯花熄灭,厅内热度未退,气氛却骤然收紧,仿佛一只被扼住咽喉的猛兽,只能喘着粗气。
杜荀立于灯下,袖袍一展,目光扫过仍留座的十余人,沉声开口:
“第三轮·双人博弈,十人争锋,已定五位胜出,下面开始五人混战,轮番对题,直到决出前三甲。”
光芒定住,五人花座之上,一一浮现银丝构就的“晋”字,清晰明亮。
厅下顿时一阵骚动。
不少香客眼神闪动,显然对最终名单早有押注。有赢家,也有输家。更有一名原本志在必得者,因败局惜败,花面惨白,低头不语。
杜荀再度开口,语气不徐不疾:
“双人博弈,第一轮,由第二香座开始——沈知渊。”
杜荀声音平稳落下。
厅内几人轻轻动了动身,目光一时间落在那席卷白衣、目若寒潭的青年身上。
沈知渊起身时,动作干脆利落,宽袖一振,气场逼人。他脚步未动,先淡声启口:
“我选——第六花座。”
苏长安指尖扣着扇骨没动,轻轻咬着下唇,像是在憋笑。落落眉头轻皱,低声道:“故意挑事。”
台上灯心再转,签题落定:
【言签 · 问口】
“夫子曾言:‘巧言令色,鲜矣仁。’今有俊士巧辞惑众,民皆信之,实则为患。请论‘言之害利’,当以何为正?”
题目落定,厅中轻吸一口冷气。
这题直击苏长安——意思说他偏偏是个“巧言令色”之人。
落落下意识看了他一眼,却发现这人还懒洋洋靠在椅子上,一手按扇,一手掂着空茶盏,似乎当成街边斗嘴了。
沈知渊当即开口,嗓音清朗:
“巧言之害,在于夺理,惑人不觉。若人人皆信其言,不思是非,则国失其纲,俗失其道。”
“君子当以诚为本,不事饰言,所谓‘语言不饰,行止可依’。若一国贤者皆如市侩吏人,言语华而无质,则法将不立,民将无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