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竟之事。”
短短四个字,苍劲而力透纸背,仿佛承载着某种不甘与遗憾。
他缓缓拆开信封,里面只有寥寥几行字:
“长安君若见此信,吾已身陷囹圄,生死难料。然此生无愧苍天,唯憾两事未竟。 一、吾女素儿,孤苦无依,盼君垂怜,救其脱离苦海。 二、吾之冤屈,尚未昭雪,若有一丝可能,还请君查明真相,以正清白。”
“大乾贰佰十三年,户部侍郎 徐乾元,书。”
字迹整齐,落笔沉稳,甚至带着一丝儒家士子的风骨。
可末尾的“书”字,却有着肉眼可见的颤抖,墨迹深浅不一,显然写下这封信时,他的手已经不稳。
一旁的何老捕快见状,抿了抿嘴,缓缓叹了口气:“徐乾元……这人我听说过,户部出了名的清流官,管钱管得比皇帝还严,贪污的事一件没干,结果最后反倒死在了钱上。”
钱有道嘴角微抽:“清官?管钱?这不是找死吗……”
“果然,财乃万恶之源。”钱有道悲痛地拍了拍苏长安的肩膀,一脸痛心疾首,“长安兄,日后你可千万别跟钱扯上关系。”
苏长安眼皮子都没抬,淡淡道:“你一个连铜板都想要抠出来的主,跟我聊这个?”
钱有道被噎得脸色一僵,顿时正襟危坐,转移话题:“咳咳……话说回来,他女儿在哪儿?”
苏长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轻轻抚摸着纸面,目光微微眯起。
信上的笔墨微微晕开,透着些许斑驳水渍,像是某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被人颤抖着双手书写,又泪落其上。
户部侍郎的死,朝堂早有定论。
——因贪污巨款,被押入天牢,最终死于狱中。
然而,整件事太过干脆,没有任何细节,甚至在朝廷的卷宗里,连徐家其余人的去向,都没留下只言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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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苏长安很清楚——权贵之家的女人,一旦家道中落,结局大抵只有两种。
最好的情况,被某些贵人收养,成为内宅中的“庶女”,苟活一生;
最坏的情况,则会被充入教司坊,卖身为奴,一生不可翻身。
徐乾元的女儿,又是哪一种?
“教司坊。”何老捕快忽然出声,目光深沉。
苏长安抬眼看他。
何老轻叹了一声,手里的铜钱转了几圈,落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见户部侍郎那时应该是他七七出魂日,徐家抄家时,他的女儿被卖入教司坊,如今已有数 月……”
教司坊。
这两个字,让房间里的气氛瞬间沉了下去。
钱有道嘴角微微一抽,忍不住皱眉道:“……那她,还能活着?”
教司坊,名义上是大乾王朝专门安置“罪臣家眷”的场所,但实际上,所有被送进去的女人,最终都逃不过一个结局——卖身为奴,被迫承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