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湘西诡事:扁豆花下的沉潭秘辛

民国二十三年,湘西秋雨连绵。黑沉沉的乌云压在黛色山峦上,将蜿蜒山路浸得泥泞湿滑,车轮碾过烂泥的声响,在死寂的山林里格外刺耳。

“师父,前面好像有个村子。”车厢外,赵阳的声音带着几分被雨水打湿的沙哑。他身着青色短褂,袖口卷至手肘,露出的小臂沾着泥点,鼻梁上架着一副粗框眼镜,镜片被雨雾蒙得模糊,却难掩眼底的锐利。背上的行囊鼓鼓囊囊,露出半截泛黄的古籍和桃木罗盘的边角。

车厢内,李承道斜倚着闭目养神。他穿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道袍,腰间松垮地挂着桃木剑与半块残缺的玉佩,发丝被雨水濡湿,贴在轮廓分明的脸颊上,嘴角始终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散漫。听到徒弟的话,他缓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湘西地界,荒山野岭藏着的村子,多半不寻常。婉儿,去看看。”

“是。”车帘被一把掀开,林婉儿的身影跃了出去。她一身玄色劲装,短发利落地贴在耳畔,腰间别着七八个黄符袋,右手始终按在背后的桃木剑上。雨水打在她冷峭的脸上,顺着下颌线滑落,她却浑然不觉,脚步轻盈如猫,很快消失在雨幕深处。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林婉儿折返回来,脸色比雨色还要沉:“师父,前面是扁豆坞。村口种满了扁豆花,怪得很。”

“哦?”李承道坐直身子,“怎么个怪法?”

“花是黑紫色的,开得密不透风,花香里裹着腐臭味。”林婉儿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村口的石碑上刻着‘扁豆坞’三个字,碑缝里也长着花,花蕊滴着黑红色的黏液,像血。”

赵阳推了推眼镜,下意识摸了摸行囊里的罗盘:“罗盘刚才在半路就乱转,恐怕这村子……不干净。”

说话间,马车已抵达村口。果然如林婉儿所说,成片的黑紫色扁豆花沿着村口蔓延开,藤蔓缠绕着枯树、石碑,甚至爬满了低矮的土坯墙。花瓣层层叠叠,遮住了背后的景象,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仔细一闻,确实夹杂着若有似无的腐臭,像是尸体腐烂的味道。花蕊顶端凝结着黑红色黏液,雨滴落在上面,竟没有四散,反而顺着黏液滑下,在地面汇成细小的血线。

“吱呀——”村口的木门突然被推开,一个佝偻的身影拄着拐杖走了出来。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穿着打补丁的灰布衫,脸上布满沟壑,眼睛却浑浊得吓人,像是蒙着一层白翳。正是扁豆坞的老村长。

“几位是……路过的道士?”老村长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尤其在李承道的桃木剑和林婉儿的符袋上停顿了片刻。

李承道翻身下车,拱手笑道:“在下李承道,带着两个徒弟赶路,恰逢暴雨,想在贵村借宿一晚,还望村长行个方便。”

老村长迟疑了片刻,目光瞟了一眼那些扁豆花,喉结动了动:“村里……怕是不便。近日不太平,还是请几位早些离开吧。”

“村长这话就见外了。”李承道语气不变,眼神却陡然锐利,“我们师徒三人不仅会些粗浅道术,还懂些医理。贵村既然不太平,说不定我们能帮上忙。”

老村长脸色微变,沉默了半晌,才叹了口气:“罢了,随我来吧。但丑话说在前头,夜里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别出门,更别去碰那些扁豆花。”

穿过村口的扁豆花丛,村子里一片死寂。家家户户门窗紧闭,门缝里透着微弱的烛光,却听不到半点人声,连狗吠鸡鸣都没有。道路两旁的扁豆花长得更密,藤蔓几乎要挡住行路,黑红色的黏液滴落在石板路上,积成一个个小血洼,踩上去发出黏腻的声响。

“村长,村里的人都怎么了?”赵阳忍不住问道,目光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他发现每户人家的窗台上都摆着一盆扁豆花,花盆里的土是暗红色的,像是掺了血。

老村长脚步一顿,含糊道:“没什么,就是天热,大家都待在家里歇息。”

说话间,几人来到村中央的一座土坯房,老村长推开房门:“你们就住这儿吧,锅里有热水,粮食在灶台上。记住我的话,夜里千万别出去。”说完,他不等三人回应,便拄着拐杖匆匆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中,甚至没来得及关门。

林婉儿随手关上房门,反手贴上一张黄符:“师父,这村长有问题。”

“何止是有问题。”李承道走到桌边坐下,拿起桌上的一个粗瓷碗,碗沿上竟沾着一点黑红色黏液,“这村子的气场不对劲,阴煞之气太重,那些扁豆花,恐怕是聚煞的媒介。”

赵阳打开行囊,取出罗盘,果然见指针疯狂转动,根本无法定位:“这阴煞之气是从地底冒出来的,而且……与那些扁豆花相连。”

林婉儿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掀开一条缝隙向外望去。雨还在下,夜色渐浓,那些扁豆花在昏暗的光线下竟泛着淡淡的黑气,藤蔓像是有生命般轻轻蠕动,花蕊中的黑红色黏液滴落得更频繁了。突然,她看到一道黑影从花丛中闪过,速度极快,像是一个人形,却没有四肢,只是一团黑影贴着地面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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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有东西!”林婉儿猛地握紧桃木剑,声音压低。

李承道起身走到窗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眉头皱起:“是阴煞所化的黑影,暂时伤不了人,但能窥探动静。看来这村子的秘密,就藏在这些扁豆花里。”

夜色渐深,雨势丝毫没有减弱。三人简单吃了点干粮,便各自打坐调息。林婉儿守在门口,耳听六路眼观八方;赵阳则翻阅着带来的古籍,试图找到关于扁豆花煞的记载;李承道则闭目养神,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半块玉佩。

约莫三更时分,一阵细微的女子低泣声从窗外传来。那哭声断断续续,凄凄惨惨,像是藏在花丛中,随着雨声飘进屋内,听得人头皮发麻。

林婉儿猛地睁开眼,眼中寒光一闪。她示意赵阳和李承道别动,自己则悄无声息地起身,抽出桃木剑,缓缓走向门口。

哭声越来越近,像是就在窗户外。林婉儿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房门!

门外,雨幕中,一株扁豆花长得格外高大,藤蔓缠绕着窗框,黑紫色的花瓣在雨中微微颤抖。那女子的低泣声,正是从这株花中传来!更诡异的是,这株花的花蕊中,正不断滴落黑红色的黏液,黏液落地的瞬间,竟凝结成一个个细小的血字,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林婉儿伸手就要去斩那株花,却被身后的李承道喝住:“别动!”

她回头望去,只见李承道脸色凝重,指着那花蕊:“那不是普通的黏液,是怨气凝结的煞血,碰之则被阴煞侵入体内。”

话音刚落,那株扁豆花突然剧烈晃动起来,花瓣疯狂开合,像是在发怒。低泣声变成了尖锐的嘶吼,无数藤蔓从花丛中窜出,朝着三人袭来!

“不好!”林婉儿反应极快,挥剑斩断袭来的藤蔓,桃木剑与藤蔓碰撞,迸出火星。赵阳立刻掏出几张黄符,掷向空中,大喝一声:“燃!”符纸在空中自燃,化作火焰,挡住了后续的藤蔓。

李承道从怀中取出半卷《驱邪秘录》,快速翻阅,口中念动咒语。他腰间的玉佩突然发出微弱的光芒,与符纸的火焰相互呼应,那些疯狂的藤蔓顿时放慢了速度。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鸡叫。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雨势渐小。那些藤蔓像是畏惧晨光一般,迅速缩回花丛中,那株高大的扁豆花也恢复了平静,只是花蕊中的黑红色黏液依旧在滴落。

林婉儿松了口气,却发现自己的指尖不知何时沾到了一点黏液,指尖瞬间变得刺骨冰凉,像是冻住了一般。她连忙运转内力,才勉强驱散寒意。

“快用糯米擦拭。”李承道递过来一小袋糯米,“这煞血霸道得很,若不及时清除,阴煞会顺着经脉侵入五脏六腑。”

林婉儿依言用糯米擦拭指尖,果然,指尖的冰凉感渐渐消失,只是留下了一个淡淡的黑色印记。

就在这时,村东头传来一阵惊呼,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三人对视一眼,立刻朝着惊呼声跑去。

村东头的一间土坯房内,村民张老栓倒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他浑身青紫,像是被人活活冻死,脸上凝固着极度惊恐的表情。更诡异的是,他的胸口,赫然印着一朵扁豆花形状的黑斑,黑斑的颜色与那些花蕊的煞血一模一样。

屋内,窗台上的扁豆花全部枯败,花瓣掉落一地,花蕊中的黑红色黏液凝结成一个个扭曲的咒文,像是在嘲笑世人。

老村长很快赶来,看到这一幕,脸色惨白,瘫坐在地上,口中喃喃道:“是花神降罪……是花神降罪啊……”

李承道蹲下身,查看张老栓的尸体,又看了看那些凝结的咒文,眼神凝重:“这不是花神降罪,是扁豆花煞作祟。死者是被阴煞吸尽阳气而死,胸口的黑斑,是煞印。”

老村长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你……你胡说!就是花神降罪!不许你们胡说!”他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挥手驱赶三人,“你们快离开村子!再不走,花神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李承道看着老村长激动的模样,心中了然。这老村长,定然知道些什么。

当天中午,村民们将张老栓的尸体抬走埋葬。李承道三人则趁机在村里打探消息,却发现村民们个个神色慌张,闭口不谈张老栓的死,也不愿提及那些扁豆花。

夜幕再次降临。李承道让林婉儿和赵阳留在屋内,自己则悄悄跟在老村长身后。他知道,老村长夜里一定会去某个地方,而那个地方,藏着扁豆坞的秘密。

果然,深夜时分,老村长拄着拐杖,鬼鬼祟祟地走出家门,朝着村后山走去。李承道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穿过成片的扁豆花丛,来到后山的一座废弃祭坛前。

祭坛由青石板搭建,早已破败不堪,上面长满了杂草和扁豆花。老村长走到祭坛中央,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里面装着香烛和祭品。他点燃香烛,跪在祭坛前,对着一尊模糊的石像磕头,口中念念有词:“花神娘娘,求您饶了村子吧……再不要降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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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祭坛周围的扁豆花突然疯狂生长,藤蔓缠绕着祭坛,黑红色的黏液滴落在石像上。石像的眼睛部位,竟缓缓流出两行黑血!

李承道瞳孔一缩,正要上前,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回头望去,只见林婉儿和赵阳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而他们身后,张启山带着几个村民,正冷冷地看着他。

张启山穿着一身绸缎长衫,面容慈善,眼神却阴鸷:“李道长,深夜窥探我村祭坛,怕是不妥吧?”

李承道缓缓起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张族长,与其关心我妥不妥,不如说说这祭坛上的石像,还有这扁豆花煞,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启山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看来,李道长是不打算离开了。”

话音刚落,祭坛周围的扁豆花突然剧烈晃动,无数藤蔓朝着四人袭来。夜色中,那尊石像的眼睛里,黑血越流越多,一声凄厉的女子惨叫,响彻整个后山。

凄厉的惨叫穿透雨雾,祭坛周围的扁豆花藤疯了似的窜起,黑紫色的藤蔓带着倒刺,像无数条毒蛇般朝着四人猛缠过来。张启山身后的村民突然咧嘴狞笑,双眼翻白,竟像是被操控的傀儡,挥舞着锄头镰刀,配合花藤发起攻击。

“小心!是尸蛊傀儡!”李承道一声断喝,腰间桃木剑瞬间出鞘,剑光劈过雨幕,将迎面而来的花藤斩成两段。被斩断的藤蔓断面喷溅出黑红色黏液,落在地上滋滋作响,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林婉儿足尖一点,身形跃至半空,从腰间符袋抽出三张黄符,指尖精血一弹,符纸瞬间燃起火光:“燃符破煞!”三张符纸如流星般射向扑来的傀儡,符火碰到傀儡衣襟,立刻燃起熊熊烈焰,傀儡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在火中挣扎扭曲。

赵阳迅速从行囊中取出罗盘与七枚铜钱,铜钱按北斗七星方位排布,罗盘指针疯狂转动间,他已算出破绽:“师父,傀儡的命门在眉心!花藤怕纯阳之力!”话音未落,他将一枚铜钱掷向最靠前的傀儡,铜钱精准击中其眉心,傀儡动作一顿,随即轰然倒地,化作一滩黑泥。

张启山站在祭坛边缘,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祭坛上的石像流出的黑血越来越多,汇聚成一条细流,渗入地面的裂缝中。那些花藤像是得到了滋养,生长速度更快,甚至开始长出细小的花苞,花苞裂开,露出密密麻麻的黑色触须。

“李道长,本想让你们体面离开,是你们自寻死路。”张启山嘴角噙着阴笑,“这扁豆花煞是我张家守护的神,谁也不能破坏!”

李承道挥剑格挡着花藤,目光扫过石像:“守护?用村民的阳气滋养煞神,用尸蛊操控族人,这也叫守护?”他突然想起什么,摸出腰间半块玉佩,玉佩在接触到花藤散发的黑气时,竟发出微弱的金光,“你张家先祖,怕是用这不光彩的手段霸占了别人的祖地吧!”

张启山脸色骤变,厉声喝道:“胡说八道!给我杀了他们!”

更多的花藤从地底钻出,缠绕住李承道的脚踝,黑红色黏液顺着裤腿渗入肌肤,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传遍全身。李承道闷哼一声,运转内力逼退寒气,桃木剑挽出一个剑花,将脚踝处的花藤斩断,可小腿上已泛起淡淡的青黑。

林婉儿见师父遇险,眼神一凛,纵身扑向张启山:“你的对手是我!”桃木剑直指其面门,剑风裹挟着符火,逼得张启山连连后退。两人交手间,林婉儿察觉张启山招式虽诡异,却并无阴煞之气缠身,心中愈发笃定——他只是操控者,绝非煞源。

“赵阳,找阵眼!”林婉儿一边与张启山缠斗,一边大喊。赵阳早已蹲下身子,手指抚过祭坛的青石板,雨水冲刷下,石板上隐约可见刻着的咒文。他从行囊中取出那本泛黄的古籍,快速翻阅比对,突然眼前一亮:“师父,阵眼在石像底座!那些咒文是养煞阵,用活人阳气喂养石像中的煞灵!”

就在这时,一声痛呼传来。林婉儿闪避不及,被张启山甩出的一枚毒针射中肩头,毒针上沾染的黑红色黏液瞬间渗入肌肤,肩头立刻泛起青黑,一股钻心的疼痛顺着经脉蔓延开来,让她动作迟滞了半分。张启山趁机一掌拍在她胸口,林婉儿踉跄着后退数步,嘴角溢出鲜血。

“婉儿!”李承道怒目圆睁,体内真气猛然爆发,桃木剑金光暴涨,将周围的花藤尽数震碎。他纵身来到林婉儿身边,挥手打出一道真气护住她心脉,随即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三粒红色丹药:“快服下,能压制煞毒。”

林婉儿吞下丹药,只觉得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肩头的疼痛稍稍缓解,但青黑之色并未消退,反而隐隐有扩散之势。她咬了咬牙,再次握紧桃木剑:“我没事,师父继续破阵!”

张启山见煞毒未能立刻取林婉儿性命,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冷笑:“柳家的煞毒,岂是寻常丹药能解的?不出三日,她便会浑身青紫,沦为花煞的养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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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李承道心中一动,“你果然与百年前的柳家有关!”他不再与张启山纠缠,桃木剑直指石像底座,“赵阳,布七星破煞阵!”

赵阳应声而动,七枚铜钱再次飞出,精准落在石像底座的七个凹槽中。他双手结印,口中念动咒语,铜钱瞬间发出白光,形成一个七星阵图,将石像笼罩其中。阵图运转间,石像流出的黑血渐渐减缓,周围花藤的生长速度也慢了下来。

张启山见状大惊失色,疯狂催动法诀:“不许破坏石像!”他身后的最后两个傀儡突然扑向赵阳,锄头朝着他头顶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