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红花镇煞录

残阳如血,染红了红花镇外漫无边际的花田。那成片的红花开得妖异,殷红的花瓣层层叠叠,风一吹便掀起腥甜的浪潮,仿佛整片土地都在渗血。镇口的石碑早已被红花藤缠绕,碑上“红花镇”三个字被暗红色的污渍浸染,模糊间竟像是凝固的血迹。

“师父,这地方的煞气重得邪门。”林婉儿握紧腰间的红花银针,指尖因用力泛白。她利落的双丫髻上沾着几粒草屑,短款道袍的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眼角的余光警惕地扫过四周。空气中除了红花的腥甜,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让她不由得想起幼时家乡被活尸侵袭的噩梦。

李承道停下脚步,青布道袍上的褶皱里积着尘土,腰间的桃木剑与红花粉香囊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镇口那片晃动的红花丛,左手食指与中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是常年画符留下的厚茧,也是他每次感知到凶煞时的习惯动作。“不是煞气,是怨气裹着血气,这镇上定有枉死之人化为凶物。”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身旁的赵阳紧了紧背上的粗布行囊,行囊里的法器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身材高壮,面容却透着几分沉郁,想起家族被灭门的血海深仇,握着行囊背带的手指青筋暴起。“师父,镇口的红花丛里,好像有东西在动。”他的声音压得极低,目光死死盯着那片花田,只见无数暗红色的影子在花丛中蠕动,像是蛰伏的野兽。

三人刚踏入镇口,一阵诡异的阴风突然刮过,红花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便是几声凄厉的惨叫划破死寂。李承道眼神一凛,喊道:“不好!快走!”

话音未落,十几具面色青灰的活尸从红花丛中扑了出来。它们衣衫破烂,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黑红色煞气,双手指甲乌黑尖利,空洞的眼眶里没有丝毫神采,唯有嗜血的凶光。为首的活尸胸口赫然印着三朵血红花印记,与李承道之前追踪的异常煞气来源完全吻合。

“赵阳,布盾!婉儿,用红花针!”李承道话音刚落,已抽出腰间的桃木剑,剑身上刻着的符文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发光。

赵阳反应极快,迅速从行囊中取出桃木盾挡在身前,活尸扑上来的力道撞得他连连后退,却依旧稳稳地守住了防线。林婉儿身形矫健如狸猫,侧身避开一具活尸的抓挠,右手飞快抽出腰间的红花银针,手腕一翻,三枚银针精准地射中三具活尸的眉心。银针入体的瞬间,活尸发出刺耳的嘶鸣,周身的煞气剧烈波动,动作竟迟缓了大半。

“红花真能克制它们!”林婉儿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却不敢有丝毫大意,继续抽针射击。她发现这些活尸体内都藏着一缕黑红色煞气,而红花银针似乎能暂时压制这股煞气,让它们失去行动力。

李承道手持桃木剑,剑气横扫,将靠近的活尸劈得肢体分离。但诡异的是,这些活尸即便断肢,依旧能爬行着发起攻击,唯有击中眉心那缕煞气的核心,才能彻底让它们不动。“是‘红花养煞’之术!这些活尸只是凶物的傀儡,真正的凶煞还在后面!”李承道一边斩杀活尸,一边大喊提醒徒弟。

就在三人浴血奋战之际,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男人带着几名镇民匆匆赶来。他身着锦缎长衫,面容和蔼,正是红花镇的镇长周泰。“三位道长住手!误会!都是误会!”周泰一边喊着,一边挥手让镇民上前阻拦。

李承道收剑后退,警惕地看着周泰:“镇长此言何意?这些活尸伤人害命,怎会是误会?”

周泰脸上堆着虚伪的笑容,目光却在三人身上来回打量:“道长有所不知,这是山中的山精作祟,我们镇民已经习惯了,只需献祭些牲畜便能平息它们的怒火。三位道长贸然出手,怕是会激怒山精,给全镇带来灾祸啊。”他说话间,衣袖不经意地扫过身前,林婉儿敏锐地发现,他衣袖上沾着的红花粉末,与活尸眉心渗出的粉末一模一样。

“山精作祟?”林婉儿冷笑一声,“镇长衣袖上的红花粉,为何与这些活尸身上的煞气同源?”

周泰脸色微变,随即掩饰道:“姑娘说笑了,我日日打理镇外的红花田,沾些花粉罢了。”他挥了挥手,“几位道长若是路过,还请尽快离开,免得惹祸上身。”

李承道看出周泰心中有鬼,却也不愿贸然撕破脸,当下拱了拱手:“既然镇长如此说,我等便先在此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就走。”

当晚,三人住进了镇口的一间破败客栈。客栈里空无一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臭味,墙角的蛛网积了厚厚的一层,桌上还放着半盏早已干涸的茶碗。

“师父,周泰肯定有问题,他衣袖上的红花粉绝非普通花粉。”林婉儿坐在桌边,指尖把玩着一枚红花银针,眼神凝重。

赵阳从行囊中取出一张黄符,放在桌上:“我刚才在镇中探查,发现不少人家都紧闭门窗,隐隐能听到哭声,这镇上一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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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道点了点头,从腰间取出装着红花粉的香囊,倒出一点放在掌心:“这红花本是活血通经的良药,却被人用来养煞,真是暴殄天物。当年我师门就是被擅长此术的奸人所灭,今日遇到,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他的眼神变得冰冷,左手的两根手指微微颤抖,那是恨意与杀意交织的表现。

深夜,客栈的房门突然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黑影一闪而入,扔给桌上一个布包后,便迅速消失在夜色中。赵阳反应极快,追出门外,却只看到一片血红的花田在月光下晃动,无数黑影在花丛中穿梭,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

李承道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包染着暗红色血迹的红花,散发着浓郁的腥甜气息。布包底部还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行潦草的字迹:“活尸怕红花,却喜血祭,三日后便是血月,全镇都要完。”

“是柳三娘。”林婉儿认出了这字迹——白天在镇中探查时,她曾见过镇中红花铺的老板娘柳三娘,那女人容貌艳丽,眼神却带着几分诡异,当时她便觉得此人不简单。

李承道捏起一撮染血的红花,放在鼻尖轻嗅,眉头紧锁:“这红花沾的不是人血,是煞气凝结的血煞,看来这凶煞的力量,已经远超我的预料。”

窗外,月光被乌云遮蔽,红花田上传来一阵诡异的低语声,像是无数人在低声啜泣,又像是凶物在磨牙吮血。赵阳握紧了腰间的法器,沉声道:“师父,三日后的血月,恐怕就是那凶煞要大开杀戒的时候。”

李承道将染血的红花重新包好,眼神锐利如刀:“那我们就陪它玩玩。明日先去停尸房查验那些死者的尸体,我倒要看看,这红花镇的地下,到底埋着多少冤魂。”

客栈外,红花丛中的黑影越来越多,它们在月光下扭曲蠕动,朝着客栈的方向缓缓靠近,浓重的腥甜气息与腐臭味交织在一起,笼罩了整个红花镇。一场围绕着红花与凶煞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而此时的三人还不知道,这看似简单的活尸伤人案背后,不仅藏着百年血债,还牵扯着李承道师门被灭的陈年旧怨。

天刚蒙蒙亮,红花镇还浸在一片死寂中,唯有镇外花田的腥甜气息随着晨风弥漫开来。李承道师徒三人避开镇民的视线,悄然潜入了镇西的停尸房。停尸房是一间破败的土坯房,门窗朽坏,门缝里渗出淡淡的腐臭,与红花的香气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师父,这里的煞气比镇口更重。”赵阳从行囊中取出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根本无法稳定。他眉头紧锁,从行囊里翻出一张黄符贴在门框上,腐臭气息才稍稍淡了些。

林婉儿推开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三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并排躺在地上,白布上已经渗出暗红色的污渍,与红花的颜色如出一辙。她走上前,轻轻掀开第一具尸体的白布,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瞳孔骤缩——死者是个年轻男子,面色青灰如纸,胸口印着三朵狰狞的血红花印记,伤口血肉模糊,却诡异得没有一滴血液流出,皮肤下的血管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干瘪地贴在骨骼上。

“没有外伤,精血却被抽干了。”李承道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死者胸口的血红花印记,指尖刚一触碰,便感觉到一股阴冷的煞气顺着指尖蔓延上来。他立刻缩回手,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纸点燃,符纸燃烧的青烟缭绕在尸体上方,死者骨骼处竟隐隐透出红色的纹路。“你看,骨骼里残留着红花纤维,这些人都是被‘红花养煞’之术吸尽精血而死。”

赵阳凑近查看,眼中满是震惊:“这种邪术早已失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想起家族被灭门时,现场也残留着类似的红花印记,拳头不由得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林婉儿仔细检查着尸体的五官,突然发现死者的耳道里藏着一小撮干燥的红花粉末。“师父,这里有红花粉。”她用银针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挑出,放在鼻尖轻嗅,“这粉末带着淡淡的煞气,应该是凶煞用来控制活尸、吸食精血的媒介。”

就在这时,停尸房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一个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的老者疯疯癫癫地冲了进来,嘴里大喊着:“陈郎中回来了!他来找你们报仇了!红花吸血,活尸还魂!”正是镇中那个疯癫的老秀才。

赵阳见状,立刻上前拦住他:“老人家,你说的陈郎中是谁?他为什么要报仇?”

老秀才挣扎着想要挣脱,眼神涣散却又带着一丝恐惧:“陈郎中是百年前的好郎中啊……他被他们活活打死,埋在红花地里……现在他回来了,要吸尽全镇人的血!”他一边喊着,一边从怀里掏出半张残缺的符纸,“这是镇煞的……能治住他……”

林婉儿接过符纸,瞳孔骤然收缩——这符纸的纹样,竟与师父行囊中那半张“红花镇煞符”一模一样!“老人家,这符纸是哪里来的?”她追问着,语气带着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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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秀才却突然变得狂躁起来,推开赵阳就往外跑,嘴里还在念叨着:“红花地……血债血偿……”

李承道看着老秀才消失的背影,眼神凝重:“这老秀才绝非疯癫那么简单,他手里的符纸,是我师门失传的红花镇煞符。看来,这红花镇的凶煞,与我师门的灭门案有关。”

三人走出停尸房时,镇中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只见镇中心的方向冒出滚滚浓烟,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味,夹杂着红花的腥甜。“是红花铺的方向!”林婉儿脸色一变,立刻朝着浓烟处跑去。

红花铺已是一片火海,熊熊烈火吞噬着木质的房屋,噼啪作响。围观的镇民们满脸惊恐,却没人敢上前救火。李承道三人冲到近前,只见火场中隐约有一具烧焦的尸体,已经面目全非,只能从衣物的残片辨认出是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