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她手腕上的红绳手链,那是上周在楼下饰品店买的,当时我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把写着“平安”的木牌穿进去。此刻那木牌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纹,像被人用指甲反复刮过。
“别擦了,”我递过去一杯奶茶,“张姐以前总说这地毯吸色。”
她接过奶茶的手指顿了顿,突然小声问:“林哥,张姐是不是……出事了?”她的目光扫过我空荡荡的办公桌——自从开始“带新人”,我就再也没放过任何文件,只有那个牛皮信封常年躺在抽屉里。
我没回答,只是指了指窗外。写字楼对面的居民楼正在拆建,吊臂挥得正高,钢筋水泥的废墟里,有个穿红背心的工人正仰头看我们这层楼,脸被安全帽遮着,只能看到嘴角咧开的弧度,和18层那些“住户”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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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突然打了个寒颤:“那工人……好像在对我笑。”
周五晚上,我故意把一份紧急文件落在了公司。十一点半给小周发消息时,她果然还在加班,秒回的表情包里,小猫的眼睛闪着绿光。
“我在17楼电梯口等你,帮我拿下文件。”发送成功的瞬间,西边那部电梯的按钮开始疯狂闪烁,绿光透过走廊的窗户,在地面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某种生物的鳞片。
小周抱着文件跑过来时,马尾辫晃得厉害。她站在电梯口犹豫了一下,指了指东边那部:“林哥,这部好像坏了,刚才按了没反应。”
“没事,”我按住西边的电梯键,绿光映在她瞳孔里,“这部快。”
门开的瞬间,甜腥味扑面而来。小周皱了皱眉,却还是跟着我走了进去。轿厢里的照片墙又多了几帧,最中间的空位里,已经挂上了她的照片——扎着高马尾,举着奶茶,背景是茶水间的咖啡机,正是昨天下午拍的。
“这是什么?”她指着照片,声音发颤。
我按下“18”,按钮的绿光突然变得粘稠,像融化的翡翠。“你看地毯。”我轻声说。
她低头的瞬间,轿厢猛地沉降。这一次没有失重感,反而像浸泡在温水里,皮肤能感觉到无数细小红丝正在从金属壁里渗出来,缠上脚踝。地毯的颜色越来越深,血锈色的绒毛里,慢慢浮现出无数细小的脚印,都是穿着运动鞋的,和小周脚上的款式一模一样。
“那些住户……其实没走。”我看着她惊恐的脸,指尖抚过照片墙上她的笑脸,“他们变成了走廊的一部分,变成了门牌上的漆,变成了地毯里的绒毛。永远陪着18层,多好。”
电梯门开了。1805号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珍珠滚动的清脆声响。门缝下伸出的手不再枯瘦,而是带着珍珠美甲的、属于中年女人的手,正轻轻拍打着地毯,像在招手。
小周的尖叫卡在喉咙里,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走向那扇门。她手腕上的红绳突然绷断,木牌“啪嗒”掉在地毯上,瞬间被绒毛吞噬,只留下“平安”两个字在空气里飘了飘,然后碎成了粉末。
“欢迎回家。”这次的声音里,混进了属于年轻女孩的清脆嗓音。
我靠在电梯壁上,看着她被那只手拖进门里。门关上的刹那,1805的数字开始跳动,最终定格在1806。而轿厢的照片墙上,小周的照片突然眨了眨眼,小虎牙闪着白光。
电梯上升时,我数着楼层数字。17、16、15……每过一层,就有张新的照片出现在墙上。有保安打哈欠的样子,有保洁阿姨擦导览图的背影,甚至有张是写字楼对面那个穿红背心的工人,安全帽下的脸终于露出来——那是五年前失踪的建筑设计师,据说当年正是他负责写字楼的封顶工程。
原来18层的住户,从来都不止写字楼里的人。
走出电梯时,大堂的时钟指向两点零三分。保安换了个新面孔,看到我时热情地打招呼:“林先生下班啦?刚才有个穿红背心的师傅问18层怎么走,我说咱这没有18层,他还笑我不懂行呢。”
我摸了摸口袋,牛皮信封又变厚了。新的便签上,我的字迹正自动书写着:“1806房,有你落下的安全帽。”
抬头看向西边那部电梯,绿光正透过门缝往外渗,在大理石地面上汇成小小的溪流。而电梯按钮区的上方,不知何时多了一行模糊的刻字,像是用指甲划出来的:
“还差99个,就能到19层了。”
手心的“18”突然发烫,这一次,我清晰地感觉到,那不是印记在灼烧,而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皮肤下游动,像条细小的蛇,正顺着血管,往心脏的方向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