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节等又嘱咐段颎追劾刘猛,摭拾他罪;刘猛因此落职,罚作左校刑徒。
段颎为平羌功臣,何苦作阉人走狗?大司农张奂,调任太常,因与宦官屡有违言,致为所忌恨,且与段颎争论羌事,积不相容;又有前司隶校尉王寓,依倚权阉,向张奂有所请托,张奂谢绝不允,遂由王寓设词构陷,弹劾张奂曾阿附党人,罪坐废锢。段颎更欲投井下石,逐张奂回籍,授意郡县,迫令自裁。张奂不胜惶惧,因致书谢段颎道:
小人不明,得过州将,司隶管辖河南洛阳三辅三河弘农七郡,奂回籍经过,故书称州将。千里委命,以情相归,足下仁笃,照其辛苦;使人未返,复获邮书,恩诏分明,前已写白,而州期切迫,无任屏营,父母朽骨,孤魂相托,若蒙矜怜,壹流咳唾,则泽流黄泉,施及冥冥,非奂生死所能报塞。夫无毛发之劳,而欲求人丘山之用,此淳于髡所以拍髀仰天而笑者也。诚知言必见讥,然犹不能无望,何者?朽骨无益于人,而文王葬之;死马无所复用,而燕昭宝之;党同文昭之德,岂不大哉?凡人之情,冤则呼天,穷则叩心;今呼天不闻,叩心无益,诚自伤痛,俱生圣世,独为匪人;孤微之人,无所告诉,如不哀怜,便为鱼肉,企心东望,无所复言。
段颎得书后,也觉得心生恻隐,不忍害张奂,乃饬令州郡好意看待,送张奂西归。张奂既返回敦煌,闭户着书,不闻世事,才得幸全。
未几又由中常侍王甫,察得渤海王悝,与同党郑飒、董腾交通,密告段颎,使他从速查究;段颎又奉命维谨,再兴大狱,惨戮多人。这渤海王刘悝,系是汉恒帝亲弟,之前曾袭封蠡吾侯,汉桓帝系蠡吾侯刘翼长子,入嗣帝位,故令弟悝袭封。嗣因渤海王刘鸿,身后无子,乃令刘悝过继,承鸿遗封,得为渤海王。
刘鸿为汉质帝生父,即千乘王刘伉之孙。汉桓帝延熹八年,有司奏刘悝有邪恶阴谋,因此降刘悝为瘿陶王,只食一县;刘悝潜谋复国,尝使人入都钻营,贿托中常侍王甫,代为申请,得能仍复旧封;当谢钱五千万缗,王甫满口应许。既而汉桓帝驾崩,遗诏赐复刘悝封,刘悝喜如所望;惟探得复封原因,乃是汉桓帝顾念亲情,有此遗命,并非由王甫代为转圜,于是将五千万钱的原约,视为无效。
哪知王甫贪婪得很,屡次派遣心腹吏向刘悝索钱,始终不得如愿,乃暗中伺寻悝过失,为报怨计。先是朝廷迎立汉灵帝,道路曾有流言,谓渤海王刘悝,恨不得立,蓄有异图,当时亦无暇详究;后来中常侍郑飒,与中黄门董腾,串通渤海,常有书信往来,为王甫所侦知,遂令段颎出头告发,收郑飒等人,送北寺狱,锻炼周章。尚书令廉忠,也是王甫爪牙,阿附甫意,诬奏郑飒等谋迎立悝,大逆不道;再经曹节从旁证实,不由灵帝不信,立即诏饬冀州刺史,拘悝下狱;复遣大鸿胪宗正廷尉三官,同赴渤海,逼悝自尽。悝有妃妾十一人,子女十七人,伎 乐女子二十四人,皆系死于狱中。就是傅相以下诸僚属,亦责他辅导不忠,冤冤枉枉的杀死多人。郑飒、董腾,既由廉忠指为祸首,哪里还能生活,自然一并受诛。郑飒应处死,余实可怜。王甫得进封冠军侯,曹节亦得增邑四千六百户;宫廷内外,要算曹王二宦官权势最盛,父兄子弟,并为公卿列校,牧守令长,布满天下。曹节弟弟破石为越骑校尉,贪淫骄纵,探得军营官吏的妻子有美色,即威胁令献入,营吏怎敢违抗?只好与妻诀别,嘱使前往;哪知妻子却有烈性,晓得三从四德,执意不行,结果是服毒自尽,完 名 全节。可哀可敬,可惜乎姓氏失传。
曹破石闻知,尚责营吏防守不严,革去职使。看官你道是冤不冤呢?惨不惨呢?艳福原难消受,况且只是一个寻常的营吏。
嘉平二年,春季大疫,病死甚多,夏季地震,海水四溢;汉灵帝刘宏却不知反省,往往归咎大臣,太尉李咸免官,进司隶校尉段颎为太尉,司徒桥玄、许栩,司空许训、来艳、杨赐,先后任免,命大鸿胪袁隗为司徒,太常唐珍为司空,段颎与宦官通同一气,故得超迁。
袁隗乃是故太尉袁汤的第三子,承父遗荫,少历显宦,中常侍袁赦,认与同宗,常相推重,所以袁隗得进列三公。
唐珍乃故中常侍唐衡之弟,显是宦官亲党,台辅诸公,并作群阉耳目,国事更不问可知了。堂堂宰辅,援系腐竖,可耻孰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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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稽人许生,首先起义发难,自称越王,传檄四方,指斥时政,不到月余,聚众万数,东攻西掠,占夺了好几座城池;汉朝廷诏令扬州刺史臧旻,丹阳太守陈夤,并力剿贼,好多日不能扫平。许生反僭号阳明皇帝,连连打败官军,还是吴郡司马孙坚,具有智勇,召募壮士千余人,作为臧旻、陈夤的先驱,才得一再破贼,捣入会稽,斩下了许生的头颅,戡定东南。孙坚始于此。但已是两年扰乱,被难的人民,害得十室九空,试问从何处求偿呢?
汉灵帝方宠信宦官,听令横行,管什么民间疾苦?四府三公,又多仰阉人鼻息,专严党禁;朝廷认为州郡会相互勾结结伙营私,于是下令互为婚姻的家庭和两州人士,不得互相担任监察官吏。后来又有三互法,规定互为婚姻家庭和两州人士不得交互为官,禁忌更加严密。名为革除情弊,实是杜绝朋党。选用官吏,非常不容易。天下十三州,有十一州的人都不能担任幽、冀两州的官职,致使二州的官职缺职很久都无人接任。辗转 须 时。幽、并二州,屡有寇患;鲜卑骑士,出没塞下,庸吏被黜,狡吏乞休,往往悬缺不补,防务更坏。议郎蔡邕上书进谏道:
伏见幽冀旧壤,铠马所出,比年兵饥,渐至空耗;今者百姓虚悬,万里萧条,阙职经时,吏人延属,而三府选举,逾月不定,臣窃怪之!论者每云当避三互,不得不出以审慎,愚以为三互之禁,禁之薄者,今得申以威灵,明其宪令,在任之人,岂不戒惧?顾斤斤然坐设三互,自生留阂耶?昔韩安国起自徙中,朱买臣出于幽贱,并以才宜还守本邦;又张敞亡命,擢授剧州,岂宜顾循三互,继以末制乎?三公明知二州之要,所宜速定,当越禁取能,以救时敝,而不顾争臣之义,苟避轻微之科,选用稽滞,以失其人。臣愿陛下上则先帝,蠲除近禁,其诸州刺史器用可换者,无拘日月三互,以差厥中,则责成有属,而边境可期宁谧矣!
书奏不省,蔡邕亦不便再谏,只好容忍过去。
蔡邕,字伯喈,陈留郡圉县(今地名有河南省尉氏县、河南省杞县两说)人。
蔡邕的六世祖蔡勋,喜好黄老之术,汉平帝时曾任郿县令。父亲蔡棱,也有清白的操行,死后谥号“贞定公”。
蔡邕对长辈非常孝顺,他的母亲曾经卧病三年,蔡邕不论盛夏严冬、气候变化,都没有解过衣带,七十天没有睡过觉。母亲去世后,就在墓旁盖一间房子住下守着,一动一静,都遵守礼制。一只兔子很驯顺地在他的住宅旁边跳跃,又有木生连理枝,远近的人都觉得奇怪,前来观看的人很多。他与叔父、叔伯兄弟同居,三代没有分家,乡里的人都称赞他品行好。
蔡邕少年时即博学多闻,师从太傅胡广。喜欢文学、数术、天文,还擅长音乐。汉桓帝时,中常侍徐璜、左悺等五侯,擅权不法,听说蔡邕的琴鼓得好,于是告诉汉桓帝,命令陈留太守督促他启程。蔡邕不得已,走到偃师,假称生病,返回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