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猜出如今的柳霁谦怕是真由心魔主导着,但是对着那张脸,鹿闻笙还是心软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佯装翻身,不着痕迹地将右手探向身侧。
指尖刚触到柳霁谦冰凉的手背,对方浑身猛地一僵,随即传来一阵微弱的颤抖,那人便像被烫到般猛地缩手,却在鹿闻笙即将收回手时,又鬼使神差地反握住他的指尖,力道轻得像片羽毛落在掌心。
而在他阖眼之后,柳霁谦却半点睡意也无。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鹿闻笙的侧脸,借着烛火微光描摹对方睫毛的弧度,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只主动交叠的手,唇角渐渐扬起一抹傻气的笑。
金红色眼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愫,有忐忑,有欣喜,更多的是近乎偏执的珍视——仿佛此刻攥在手心的,是这世间最珍贵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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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卯时三刻,鎏金兽首香炉里的沉水香还未燃尽,窗外忽然炸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惊得檐下金铃叮铃作响。
鹿闻笙在朦胧睡意中拧起眉,只觉耳膜被人声与器物碰撞声震得发疼,像有上百只麻雀在窗棂外扑棱翅膀。
晨光透过雕花窗纱泼洒进来,在床榻上织出一片碎金似的光斑,却掩不住外面此起彼伏的喝令与器物碰撞声。
忽听得“哐当”一声,似是鎏金食盒被搁在青石板上的响动,紧接着——
“这对鎏金麒麟送子烛台,可是内库新出的珐琅彩!真是下大手笔了......”
“小心些抬那箱蜀锦!陛下赐的十色鸳鸯缎子可别蹭了灰!”
“圣旨卷轴要供在正厅香案上,成婚的时候驸马爷的婚服得用檀香熏三遍——”
......
鹿闻笙顿时睡不着了:好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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