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轻笑一声,扳指突然嵌入柱身三寸:“玄风派的 ‘寻影步’ 练到第七重了吧?鞋底沾的可是苍山红泥?”
林绥瞳孔骤缩 —— 三日前他确在苍山追剿叛徒。
这妇人竟能凭鞋底残泥识破行踪,眼力毒辣得骇人。
他喉结滚动,目光扫过二女腰间佩剑,忽而咧嘴笑道:“躲在娘们裙底逞威风,算什么英雄好汉!”
满堂哄笑骤起。穿虎皮坎肩的壮汉拍着酒坛起哄:“林老弟说得在理!是爷们就出来比划!”
凌星原本支着下巴在二楼看戏,闻言 “噗嗤” 笑出声来。
她足尖轻点栏杆,靛蓝斗篷如夜枭展翅,落地时银铃轻响惊散满室喧哗。
玄纱斗笠垂落的软绸随风扬起,露出截白玉似的下巴。
“这位兄台说得妙极。”
她嗓音清越如碎冰击玉,“本人平生最恨缩头乌龟,今日倒要谢你成全。”
凌星其实就是为了这碟醋包的饺子。
有本事别躲在女人身后!
巧了,老娘就是女人!
素手掀帘般撩开玄纱,烛火霎时映亮一张稚气未脱的脸。
鸦青长发未绾未系,缎子似的披在月白襦裙上,眉心一点朱砂痣艳如凝血。
最惑人的是那双眼,分明是孩童的圆润轮廓,眸光却似淬了千载寒潭水,扫过处连酒气都凝作冰碴。
满堂倒抽冷气声里,林绥手中酒盏 “当啷” 落地。
他怎也想不到,传闻中一剑荡平伥鬼的话事人,竟是个身量不足六尺的女童。
那截露在广袖外的腕子,细得仿佛他稍用力就能折断。
“怎么?”
凌星歪头轻笑,发间银铃叮咚作响,“林少侠方才的气魄,莫不是被夜风吹散了?”
林绥面皮涨得紫红,忽然抄起邻桌酒壶掷向半空。
琥珀琼浆泼洒成幕,酒壶如剑穿过酒帘,直取凌星咽喉 —— 正是玄风派绝学 “醉仙指”。
这一式看似轻佻,实则暗藏七种后招,曾洞穿寸厚的木板。
凌星却不退反进,绣鞋踏着酒滴凌空而起。
众人只见靛影翩跹如蝶,那酒壶凝在半空,酒珠倏地化作冰针,映着百盏琉璃灯,竟似银河倾泻。
东南窗棂轰然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