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长平之战后,山东六国对秦国普遍采取合纵抗秦的策略,虽各怀鬼胎,但明面上很少会直接向这个虎狼之国求援。
鞠武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忧愤之色:“此事,关乎赵国欺人太甚!”
他详细道来:近年来,赵国虽在长平之战中元气大伤,但仗着名将李牧镇守北境,对毗邻的燕国依旧屡屡挑衅。或在边境制造摩擦,或纵容骑兵越境劫掠。燕国势弱,为了息事宁人,不得不连年向赵国进献大量金银珠宝、丝绸美玉,以求平安。
“然而,赵人贪得无厌!”鞠武语气激动起来,“我燕国送去的礼物,他们照单全收,可转头便又在边境生事!今年开春以来,更是变本加厉,屡次扣留我燕国商队,杀伤边民!我王忍无可忍,却又无力独自对抗赵国强兵……”
说到这里,鞠武的目光直视燕丹,带着一丝恳求,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故而,特派老臣前来,望能说动秦国,念在……念在往日情分(他这话说得极其勉强),或出于遏制赵国之势的考量,能够……能够对燕国施以援手,哪怕只是在边境陈兵,对赵国形成威慑,使我燕国能有喘息之机啊!”
燕丹静静地听着,心中已然明了。
说白了,就是燕国被赵国欺负惨了,打又打不过,贿赂也没用,走投无路之下,只好硬着头皮来求最大的敌人秦国帮忙。
而派鞠武前来,显然是燕王喜打的一张“感情牌”,指望自己这个“逆徒”还能顾念一点旧情,尤其是师徒之情,帮忙在秦国朝堂上说说好话。
这局面,着实讽刺又尴尬。
燕丹沉吟不语。
于公,秦国是否有必要为了燕国去直接挑衅赵国?
这需要权衡利弊,绝非他一个彻侯能独自决定。
于私……面对这位曾有授业之恩、如今却代表敌国前来求助的老师,他该如何自处?
厅内一时陷入了沉默,只有茶香袅袅,弥漫在两人之间,却驱不散那凝滞的气氛。
十年光阴,家国恩怨,在这一刻,汇聚成了一道难解的题,摆在了燕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