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时常拿着自己琢磨不透、或是从别处听来一知半解的问题,跑去问姬丹。
“丹哥哥,『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祀为何重于戎?”
“丹哥哥,『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此言当真?君王岂非……”
“丹哥哥,昨日我听人争论『白马非马』,此乃何意?”
起初,年长三岁、正被鞠武填鸭式灌输知识的姬丹,或许带着点卖弄炫耀的心思——“我知道而你不知道”的优越感,会很乐意对嬴理解错误或全然不知的地方进行纠正和讲解。
这简直是为嬴政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他如饥似渴地吸收着一切能接触到的知识,举一反三,思维敏捷得常常让姬丹都跟不上。
纸终究包不住火。
鞠武很快发现了端倪——他教授给燕国太子的独家学问,怎么隔壁那个秦小子时不时就能冒出几句核心要义?
甚至还带着超越年龄的犀利见解?
一番查问之下,真相大白。
鞠武当时就气炸了!
他辛辛苦苦教导燕国未来的君王,结果倒好,自家太子学得半生不熟,隔壁敌国的质子倒学了个融会贯通?
这简直是为他人做嫁衣!
资敌!通敌!
愚蠢至极!
盛怒之下的鞠武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什么“秦人狡诈,惯会窃取”、“狼子野心,喂不熟的白眼狼”,并严令禁止姬丹再与嬴政玩耍,更不许再与他讨论任何学问上的事情。
少年的友谊或许纯真,但也难以完全抵挡成人世界倾泻而来的恶意和压力。
自那以后,姬丹虽然依旧会偷偷和嬴政一起玩。毕竟,在这冰冷的质馆,他们是彼此唯一的同龄伙伴,但确实很少再提及学问相关的事情了。
而嬴政,从那以后,也再没主动问过。
他只是变得更加沉默,那双黑眸看向鞠武所在方向时,会掠过一丝极淡的、冰冷的厌恶;而看向姬丹时,则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
回忆至此,燕丹心里简直是百感交集。
他看着眼前安静含糖、因为自己捧着脸的动作而显得有些无措的嬴政,哪里看得出半点“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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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分明就是个无师可拜、无书可读,只能靠着自己那点小机灵拼命从别人指缝里抠点知识碎屑的可怜小娃!
偷师?这能叫偷吗?!
这叫学霸的自我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