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源大陆的风,带着甜腥。
不是地脉血的铁锈味,是彩蝶翅膀扇动时抖落的鳞粉香。三年来,这种翅上印着林辰字迹的虹彩蝴蝶,从断渊山蔓延到四境,它们不伤人,只在人耳边低语——说些被遗忘的记忆,说些未竟的遗憾,说些藏在心底的欲望。
西境边陲的“忘忧镇”,是最先被彩蝶淹没的地方。
墨青站在镇口老槐树下时,正撞见一个穿粗布衫的汉子,举着柴刀往自己胳膊上划。血珠滚落的瞬间,三只彩蝶扑上去,翅膀上的字迹突然变了,不再是林辰的温和笔触,而是扭曲的、带着尖刺的血色符号,像在贪婪地舔舐鲜血。
“它在……吞噬痛苦。”小棠的青绿微光在墨青肩头颤了颤。微光比三年前黯淡了许多,边缘泛着淡淡的虹色,那是被七彩云海力量侵蚀的痕迹。
汉子浑然不觉,只是痴痴地笑,任由柴刀划开第二道伤口:“彩蝶说,划开了,就能忘了婆娘难产时的哭嚎……”
墨青的四色光带突然缠上汉子的手腕。光带触碰到汉子皮肤的瞬间,他猛地惨叫一声,瞳孔里的虹色褪去,露出惊恐与痛苦:“我……我刚才在干什么?!”
彩蝶被光带惊散,翅膀上的血色符号却在空中重组,化作一行字:“忘忧,是忘忧,还是忘魂?”
“是虚无意志的残响。”墨青的声音冷得像西境的冰,“它借林辰的字迹做伪装,用彩蝶收集负面情绪,在人的识海里种下‘虹色种子’。”
他能感觉到,汉子的识海里,一颗芝麻大的虹色颗粒正在蠕动,像颗即将发芽的毒种。三年来,玄源大陆失踪的人越来越多,多半是被这种种子吞噬了神智,变成了行尸走肉。
小棠的微光突然飞向镇中心。那里的祠堂门口,跪着十几个村民,每个人都闭着眼,额头贴着一张彩蝶翅膀,翅膀上的字迹正一点点渗进皮肤,留下与汉子识海里相同的虹色印记。
“他们在‘献祭’。”小棠的声音带着哭腔,“祠堂里……有东西在吸他们的意识!”
墨青冲进祠堂时,正撞见祠堂供桌后的阴影里,蹲着个穿玄色衣袍的身影。那人背对着他,手里把玩着一只巨大的彩蝶,蝶翅展开足有三尺宽,上面印着的不是字迹,是张模糊的人脸——左眼是幽紫枭瞳,右眼是混沌灰瞳,正是林辰的脸。
“林辰?”墨青的心脏骤然收紧。
身影缓缓转身。
不是林辰。
是个与林辰容貌七分相似的少年,眉眼间却带着监天的冷漠。他的左眼嵌着一颗虹色晶石,晶石里流转着与彩蝶相同的血色符号,右手握着半截渊门钥——不是墨青手里的这半,是三年前与婴儿一起坠入七彩云海的那半!
“你是谁?”墨青的四色光带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