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合理之痛

叶川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猛地向前扑倒,额头重重撞在冰冷的胃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濒死的嘶哑。被强行抽取的痛苦虽然停止,但灵魂被撕裂的空虚感和烙印本身的冰冷剧痛,依旧在疯狂啃噬着他。

就在他意识模糊、几乎无法思考的瞬间——

“嗡——!”

那柄已经完全实体化、通体流转着墨绿色数据光晕、枪口凝聚着刺目白光的扫描枪,猛地一震!枪口前方的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扭曲、荡漾起来!

一个清晰无比、却又充满致命违和感的“画面”,被强行投射到叶川眼前那片扭曲的空间涟漪之中:

画面中,林夏站在一片由无数巨大齿轮和断裂书页构成的废墟之巅。她的长发不再是银白或墨黑,而是化作了流淌的、燃烧着幽蓝火焰的液态金属。

她的双眸紧闭,但眉心处却裂开了一只冰冷的、由纯粹数据流构成的竖瞳!那只竖瞳正冷漠地俯视着下方——下方匍匐着无数残破的机械神骸骨,以及……一个被巨大金属长矛钉死在齿轮基座上的身影。

那身影模糊,但叶川的灵魂深处却爆发出撕裂般的剧痛和无法言喻的熟悉感!那是…他自己?不!又像是……另一个叶川?一个更古老、更破碎的版本?

更让叶川心神俱裂的是画面中林夏的双手。她的左手,正捧着一颗缓慢搏动着的、由无数扭曲文字和破碎代码构成的、散发着不祥红光的光球——那形态,赫然与章纲中提到的第八卷核心道具“读者囚笼”一模一样!而她的右手,则高高举起,手中紧握的并非第200章的血红匕首,而是一支巨大无比、流淌着暗沉血光的……羽毛笔!笔尖正滴落着粘稠如沥青的墨汁,每一滴落下,都在下方的齿轮废墟上蚀刻出新的、充满无尽痛苦的篇章标题!

“…第300章…《作者神骸》…观测者…林夏…执笔…书写…终局…”

几个冰冷的文字碎片,如同最后的审判词,强行挤入叶川混乱不堪的意识。

“轰!”

叶川的大脑一片空白,比之前看到第200章预言时更加彻底的冰冷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思维和血液。

林夏…执笔…书写…终局?

作者神骸?

观测者…林夏?

这三个问题如同三柄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摇摇欲坠的世界观核心!那个被钉死在齿轮上、模糊又熟悉的身影带来的撕裂感,更是让他灵魂都在颤栗!他猛地抬头,望向不远处如同墨玉雕塑般静立的林夏。

仿佛被这来自第300章的、充满悖论与绝望的“补偿”画面所刺激,林夏心口那个墨黑的鼓包,骤然间搏动得如同失控的引擎!一股更加粘稠、更加深沉的墨汁,如同压抑了万年的污血,猛地从那鼓包顶端先前裂开的缝隙中狂喷而出!

墨汁并未射向叶川,而是在空中诡异地凝聚、盘旋,散发出比之前更加古老、更加混乱的气息。它像一头被惊醒的史前凶兽,开始发出低沉、充满威胁的咆哮。

而林夏那双空洞的墨瞳深处,似乎有极其微弱、极其混乱的涟漪荡开了一瞬,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无边的墨色深渊之下,被那第300章的景象和心口喷涌的墨汁……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