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医疗桌架在病床上方,形成了一个格格不入却又异常协调的临时操作区。
云上槿微微向后靠在升起的床头,脸色依旧苍白得透明,仿佛用力稍大就会碎裂。
她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所有情绪,只是静静地审视着那份闪烁着微光的原料清单,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桌面上轻轻一点。
王明和江淮清分立两侧,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紧张感。
他们看着云上槿,目光复杂,既带着难以置信的审视,又有一丝不敢放松的警惕。
他们无法想象,一个刚刚从鬼门关被拉回来、身上还连着各种维生设备的人,要如何完成那种精密到极致的药剂合成。
而云上槿,似乎完全无视了这种紧张和怀疑。
她忽然极轻地、几乎微不可闻地吁了口气,随即以一种近乎懒散的姿态,用未受伤的手臂轻轻支起头,侧着脸,另一只手却开始动了。
那动作并非他们想象中的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反而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随意和……娴熟到骨子里的自信。
云上槿甚至没有多看几眼那些标注着复杂化学式和危险等级的原料瓶,只是信手拈来,如同厨师撒调味料般,将一份份或晶莹、或粘稠、或闪烁着微光的原料,依序投入桌面中央那个结构精巧、不断进行着纳米级自清洁和温度调控的反应釜中。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优雅,仿佛这不是在合成能引发联邦震动的禁忌药剂,只是在完成一件重复了千百次的家常小事。
王明和江淮清看着你这副模样,眼中都难以抑制地掠过一丝惊讶。
尤其是王明,作为专业人士,他更能看出云上槿每一个动作背后所代表的、对材料性质和反应进程的绝对掌控力。
那是一种超越了理论和计算的、近乎本能的熟练。
投料结束,反应釜密闭,内部传来极其细微的能量场激活的嗡鸣声,合成反应开始了。
这需要一段等待时间。
云上槿收回手,再次垂眸,似乎对釜内正在发生的奇妙变化毫不关心。
那只纤长却毫无血色的手,轻轻落在冰冷的桌面上,白皙的指尖无意识地、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桌面。
“嗒…嗒…嗒…”
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在寂静的病房里如同敲在人的心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