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轻轻合上。
几乎就在门锁咔哒一声轻响落下的瞬间。
病床上,那原本一直紧闭着的、睫毛上曾挂着泪珠的眼睛,倏地睁开。
那是一双清醒、冰冷、锐利得没有丝毫刚苏醒朦胧感的眼睛。
一声极轻、几乎听不见的嗤笑在空荡的病房里消散,快得仿佛是错觉。
江淮清回到他那间冷硬的办公室,沉重地坐进椅子里。
他双手交叉,用力抵住额头,闭上眼,试图将一整夜的纷乱思绪驱散。
然而,一闭上眼,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的,全是病床上那张苍白到透明的脸,那双紧闭的眼角滑落的泪珠,手腕上刺目的淤痕,以及那只被夹板固定、形状可怖的脚踝……
这些画面反复交织,越来越清晰,甚至仿佛能闻到消毒水混合着极淡血腥的气味。
他猛地睁开眼!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惨白的光晕,更衬得室内寂静冰冷。
他烦躁地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和远处星星点点的都市灯火。
他就这样站着,身形挺拔却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孤寂和紧绷,思绪早已飞远,无人知晓。
次日清晨,阳光挣脱了地平线的束缚,透过病房的窗帘缝隙,驱散了夜的寒意,将房间内映照得一片透亮,甚至有些刺眼。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江淮清走了进来,他军装笔挺,下颌线绷紧,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血丝,显然一夜未眠。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投向病床。
床上的人已经醒了。
她没有动,只是微微偏着头,安静地望着窗外洒进来的阳光,侧脸在光线下苍白得近乎脆弱,眼神有些空茫,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淮清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走到床边。
他的视线不可避免地再次落在她搭在被子外的手腕上,那些深色的勒痕在晨光下显得更加刺目。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或者是感受到了注视,云上槿缓缓转过头,看向他。
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