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眸光深处,似乎有什么极其复杂的东西在翻涌、碰撞,最终又归于一片深不见底的沉寂。
他那张总是冷硬如冰封的脸上,罕见地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疲惫痕迹。
最终,他还是猛地转身,军靴踏在光洁的走廊地面上,发出规律而冷硬的回响,一步步远离了那间充斥着痛苦和药水味的医疗室。
直到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医疗室的门也再未打开。
房间里重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各种医疗设备运转时发出的、规律而冰冷的滴答声和轻微嗡鸣,像在为生命做着倒计时。
江淮清回到他那间宽敞、冷硬、象征着绝对权力和秩序的办公室。合金门在他身后无声滑闭,将外界一切隔绝。
他没有立刻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也没有联系下属。
他只是走到办公桌后,沉重地坐进那张宽大的皮质座椅里。
身体陷入椅背,他抬起手,用力揉按着紧绷的眉心,试图驱散那一丝罕见的、由内而外的疲乏感。
办公室里安静得有些压抑,落针可闻,只有他自己略显深沉的呼吸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微弱地回荡着。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似乎想借此获得片刻的安宁。
然而,一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却不是战略地图或机密文件,而是医疗室里那片刺目的白,是云上槿脚踝上狰狞翻卷的皮肉和森白的骨茬,是她昏迷中依旧因痛苦而蹙起的眉头,是医生那句“无法再正常走路”、“恐怕会出事”的警告,以及她自己那句带着血嘲的“您随意”……
这些画面碎片不受控制地交织、闪现。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有几分钟,或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江淮清紧闭的眼睫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短暂的休憩并未驱散其中的疲惫,反而沉淀下更多晦暗难明的情绪。
他的目光落在办公桌上那份之前被送来的、关于GT50药剂的初步分析报告上。
他伸出手,指尖触及冰凉的数据板,将其拿起。
一开始,他的翻阅速度还很快,带着惯有的审阅效率。
但很快,他的速度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