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意识在利维坦那磅礴而古老的意念洪流中载沉载浮。
这并非沟通,更像是一种被动的、全方位的浸染。
他感觉自己像一粒微尘,被投入了星球运转的宏大史诗之中。
时间失去了意义,空间的概念也变得模糊。
他“看”到了。
不是用眼睛,而是用规则感知直接“阅读”着利维坦漫长记忆的烙印。
他看到了远古的星穹,与如今截然不同。
他看到了最初的生命如何在原始的地脉能量中孕育,而利维坦,这颗星球庞大无匹的“活着的脉络”,如同慈母般温和地调节着能量的潮汐,滋养万物。
那时的人类,还是匍匐在自然脚下的渺小族群,他们敬畏地脉,崇拜利维坦,与之达成了一种模糊而神圣的共生默契——这便是最初的、未被命名的“摇篮之契”。
没有条款,没有强制,只有相互依存与敬畏。
然后,“管理者”来了。
不是外星来客,而是从人类自身文明巅峰中蜕变出的、第一批深度理解了规则并试图掌控它的先驱。
他们以理性为刃,剖开了共生默契的温情面纱,将利维坦视为取之不尽的能量源和实现其“绝对秩序”蓝图的基石。
林默“感受”到了利维坦被“谐波锁”强行禁锢、扭曲意志时的无边愤怒与痛苦,那如同被至亲背叛的哀恸席卷了他的意识。
他“看”到“摇篮之契”被篡改,从一个平等的共生协议,变成了单方面的奴役契约。
利维坦的力量被强行抽取,用以维持那个后来被称为“摇篮”的、隔绝外界的屏障,同时也为“管理者”的秩序实验提供能源。
“牢笼……原来如此……”
林默的意识在震颤。
所谓的“摇篮”,不仅是保护人类的屏障,更是囚禁利维坦的牢笼!而“净化协议”,则是这个扭曲系统最后的、冰冷的保险丝,一旦“牢笼”出现不可控的裂痕(比如人类文明发展到可能触及真相,或利维坦有挣脱迹象时),就会启动,抹除一切“混乱”,包括现存的人类文明和被“污染”的利维坦本身,以便重启一个“纯净”的新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