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好像被一只魔力,被冻结般地拉长得无比漫长。大厅之内,每一分,每一秒,都凝结着令人窒息的煎熬。楚元珩就像一条真正摇尾乞怜的狗,在众人那毫不掩饰、如同潮水涌来的嘲笑声中,用膝盖,在冰冷而坚硬的地面上,一寸一寸地,无比艰难地,向着那个高高在上,主宰命运的韩忠厚,卑微地靠近。他每向前移动一分,尊严便被剥落一寸,那刺耳的笑声,就如同最锋利的刀子,在他的心上反复地切割。
“站住!”
旁边一名身着灰袍、自始至终都如同雕像般静立在阴影中的无相门术士,眼中终于闪过了一丝极度的不耐。他突然厉声呵斥道,那声音,如同两块浮冰在相互撞击,不带丝毫感情:“你这条狗,就跪在那里!再敢往前一寸,我便立刻让你化为一滩腥臭的脓水!”
楚元珩的身体猛地一僵,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他立刻向着宝座上的韩忠厚叩首,声音中充满了惶恐的请求:“韩前辈,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
韩忠厚此刻正享受着这种将曾经高不可攀的皇子踩在脚下的、前所未有的踩踏皇子的得意。他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用一种故作大度、仿佛赏赐般的语气说道:“无妨,一条乞食的狗而已,让他过来。”
然而,那名无相门的灰袍术士,似乎并没有将韩忠厚的话放在心上。或者说,在他看来,韩忠厚的命令,根本无足轻重。他眼中寒光一闪,指尖之上,凭空凝结出了一枚只有寸许长短、漆黑如墨的晶体短刺。那短刺无声无息地,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径直射向了楚元珩的胸前。
“无相劫针!”
楚元珩闷哼一声,只觉得一股阴寒刺骨、却又带着诡异腐蚀性的能量,猛地蹿入了了他的体内。他浑身的经脉,都如同被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同时疯狂穿刺、搅动一般,剧痛难忍。他咬紧牙关,硬生生挺住了这非人的折磨,缓缓地、艰难地抬起了那张因极度痛苦而扭曲的脸。
“不要!”徐璃音和苏清夙虽然对他失望透顶,但看到他遭受如此折磨,还是忍不住同时惊呼出声,心中一阵难以言喻的刺痛。
韩忠厚见状,愈发兴奋,他指着地上痛苦挣扎的楚元珩,对徐璃音说道:“师妹,看到了吗?只要你乖乖地答应与我双修,我就大发慈悲,放过这条狗。”
其他人再次爆发出幸灾乐祸的哄堂大笑。苏清夙气得浑身发抖,终于忍不住,小声地哭了出来。只有岳沉岳,虽然眼中也充满了对兄弟的担忧与关切,但那份如同山岳般坚定不移的信任,却丝毫未减。他的手,紧紧地握着那枚与他心跳同步的心核,浑身肌肉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但在他的内心深处,依然在固执地坚持着,相信着楚元珩。
就在这时,一直卑躬屈膝、痛苦不堪的楚元珩,缓缓地、再一次抬起了头。他的五官,因为刚才那记歹毒的法术攻击而渗出丝丝鲜血,让他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但是,他的脸上,却再没有了丝毫的恐惧与乞求,反而绽放出了一个无比诡异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那笑容之中,带着三分嘲弄,三分怜悯,以及四分,如同猎人看到猎物踏入陷阱般的、冰冷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