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头还赖在田埂上不肯走，手里攥着片西域花的枯叶，是收籽时特意留下的。“阿依莎说，枯叶烧成灰，能让新苗长得像它娘。”他把枯叶埋在“阴阳叶”苗根下，用小石子围了个圈，“这样它就知道，自己有个西域的娘，江南的爹。”

书墨笑着帮他把石子摆得更齐些：“傻小子，苗儿的根记着呢。”她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阿依古丽捎来的西域花种图谱，上面用彩线绣着各种花籽的模样，“你看这图谱，江南籽圆，西域籽尖，混种的籽边上带圈浅紫，就像戴着小镯子。”

书砚往马灯里添了点油，火苗“噼啪”跳了跳，照亮了图谱上绣的花田——西域的花田边拴着骆驼，江南的花田旁泊着小船，中间用红线绣着朵并蒂花，一半黄一半紫。“商队说，阿依莎照着这图谱，在西域花田画了咱们的‘万国花田’，还在旁边画了个小人，说是你。”他指着图谱角落的小身影，果然和小石头的模样有几分像。

小石头的脸一下子红了，抓着图谱的边角直蹭：“那她画自己了吗？”

“画了，”书墨忍住笑，“就站在你旁边，辫梢系着红绸，手里还举着颗籽儿。”

远处传来几声蛙鸣，是今年入春的第一声。书砚说：“蛙鸣一叫，雨水就勤了，得给苗儿搭个挡雨的棚子。”他用竹片在苗垄边插了几根细杆，又铺上层油纸，像给新苗撑了把小伞，“别让暴雨冲坏了嫩芽。”

书墨把图谱小心地折好，塞进“根罐”里：“让它替咱们陪着籽儿，等明年挖罐时，就知道它们长多高了。”罐口的雨水在灯影里泛着光，像盛了半罐星星。

小石头打了个哈欠，终于肯起身，却又回头望了眼新苗：“它们会做梦吗？”

小主，

“会的，”书砚牵着他的手往回走，“梦见西域的风，江南的雨，还有咱们在这儿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