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尘提着茶壶过来,给每个人倒了杯薄荷葵花茶:“喝口解腻。”茶水下肚,带着股清凉的甜,书墨忽然发现,茶盏边缘沾着点金粉,是花田里的花粉,不知何时落进去的。
“你看这茶,”她指着茶盏,“花也来凑热闹了。”
众人都笑,笑声混着戏文飘远,惊飞了花田边的夜鸟。书砚望着那些红绸,忽然觉得它们不止系在花上,更系在每个人心里——系着小石头的期待,系着张屠户的爽快,系着阿风的执拗,系着所有人对这片花田的牵挂。
戏唱到半夜,有老人打起了瞌睡,孩子们蜷在草垛上,手里还攥着没系完的红绸。书墨和书砚收拾着散落的茶盏,林宇轩往火堆里添了最后一把柴,火星子飞起来,落在红绸上,又轻轻弹开,像花在眨眼睛。
“该去替阿风了,”书砚拍了拍身上的灰,“他守了大半夜,该冻着了。”
两人往山坳走,月光把路照得发白,红绸在花田里飘出细碎的影子,像跟着他们在走。快到山坳时,听见阿风在哼歌,调子不成样,却透着股高兴——他准是在跟野向日葵说话呢。
“换你了。”书砚拍了拍阿风的肩膀,对方抬头,眼里闪着光,像盛着星子。
“它们动了,”阿风指着野向日葵,声音压得低,“花盘转了半寸,朝着戏台的方向呢。”
书墨凑近看,果然,花盘悄悄偏了些,红绸垂在旁边,像在点头。她忽然想起书砚刻木牌时说的话:“万物有灵,花也懂人心。”
天快亮时,第一缕光落在花田上,红绸被染成金红色。书砚望着成片的向日葵,忽然发现,昨夜系的红绸都朝着同一个方向——不是太阳升起的东方,而是戏台的方向。
“它们真的在听戏呢。”他轻声说。
书墨笑着点头,指尖拂过一朵花的花瓣,沾了满指金粉。她知道,这花田的故事还长着呢,红绸会一年年系下去,戏会一年年唱下去,而那些藏在红绸里的暖,会像花的根须,在这片土地里扎得越来越深,长出更多的期待,更多的热闹,更多像此刻这样,被晨光镀成金色的清晨。
远处,小石头又在系新的红绸了,嘴里哼着昨夜的戏文,红绸在他手里飞起来,像只刚睡醒的红蝶,扑向那片永远朝着光的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