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堂的暮色漫过窗棂,将鎏金熏炉的影子拉得老长。
贾母瘫坐在酸枝木圈椅里,指尖还攥着几颗沉香佛珠,珠粒被体温焐得发烫,可心头的寒意却散不去。
贾赦那句“像不像我的外祖母,您的嫡母”像根刺,扎得她坐立难安,连周嬷嬷第三次端来的参汤,都忘了抬手去接。
“不能就这么耗着。”贾母忽然撑着扶手起身,鬓边的赤金镶玉簪子晃了晃,脸色虽仍泛白,眼神却多了几分急切。
“告诉外面准备好备车,明日我要进宫见贤德妃娘娘。”宫里的风向得摸清,林蒹葭那丫头的事,也该让元春帮着拿拿主意,总不能让她一直这么碍眼。
周嬷嬷不敢耽搁,赶紧让人去预备车驾。
第二天,天刚亮,贾母就准备进宫了。
周嬷嬷找了件石青缎子披风给贾母披上,一路扶着她出了荣庆堂。
府里的马车早已候在门外,车夫见贾母出来,忙上前掀开轿帘,小心翼翼地扶她上车。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轱辘轱辘”的声响,贾母坐在车里,指尖反复摩挲着披风的盘扣,心里又盼又忧。
盼着元春能在宫里帮衬,忧着贾赦那话背后的深意,一路颠簸,竟没歇过片刻。
到了宫门外,早有太监候着,贾母事先递了帖子,元春也特意打过招呼。
跟着太监穿过层层宫苑,朱红宫墙映着朝阳,连空气都透着肃穆。
直到进了元春的寝宫,暖阁里的熏香扑面而来,才让贾母紧绷的神经松了些。
“老祖宗!”元春穿着一身石青宫装,裙摆绣着缠枝莲纹,见贾母进来,赶紧笑着迎上前,伸手挽住她的胳膊,“怎么突然过来了?快坐,我让人刚温了您爱喝的老君眉。”
贾母被扶着坐下,接过宫女递来的茶盏,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才压下心头的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