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却没接她的话,目光冷冷地扫过她那张“假面”,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径直往里走。
袍角扫过尤氏身边时,带起的风都让尤氏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脸上的笑容也僵了几分。
蒹葭扶着惜春跟上,经过尤氏身边时,没忍住“嗤”了一声,后面跟着“凶神恶煞”般的“二打手”,也配合着“嗤、嗤!”两声。
那笑声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尤氏耳中。
尤氏的脸瞬间涨红,却不敢发作,只能攥紧手里的帕子,硬着头皮跟在后面,心里把蒹葭及她的“二狗子”骂了千百遍。
进了后厅,贾敬已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他比贾赦年长几岁,是贾赦的堂兄,贾敬的儿子贾珍在外院招待姻亲故旧,并没有在内院。
贾敬头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着,身上的道袍袖口都磨出了毛边,显然是常年在道观修行,不甚在意衣着。
他脸色虽略有苍白,眼神却清明,因老年得女,贾敬本就十分疼爱惜春,只是常年在外修道,疏于管教府里的事,才让儿媳尤氏钻了空子,怠慢了女儿。
见贾赦进来,贾敬缓缓起身,拱手道:“赦弟来了。”
“敬兄!”贾赦拱手回礼,语气平淡。
随即他侧身,把躲在身后的惜春轻轻拉到身前,语气不重,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惜春是你老年得女,本该被好好疼着、护着。”可这些年你们宁国府,连件合身的新衣裳都给她没添过。”
“去年染了风寒,你那好儿媳尤氏只派了个婆子送了包发霉的药材应付了事,可怜惜春那珍大哥哥也如死了般,整日只知道花天酒地,也不管他这个亲妹妹!”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尤氏,继续说道:“今日我带她来,一是给敬兄拜寿,二是想跟你说清楚,往后惜春的事,你得多上心。别让孩子在自己家里受了委屈,让人看了笑话!”
这话一落,正厅里瞬间鸦雀无声。尤氏站在旁边,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慌忙辩解:“赦老爷冤枉!我对惜春一向……一向是尽心照料的啊!”
“冤枉?”贾敬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他的目光落在惜春身上——女儿穿着上次他见过的粉白裙,身形比之前又瘦了些,显然日子并不好过。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愧疚,又带着对尤氏的明显敲打:“惜春最爱吃芙蓉糕,你去年就说过要让厨房常做了送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