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我浑身血液仿佛凝固,又骤然沸腾。
不是哀悼,不是缅怀。
他们要的不是被供奉在记忆神坛上,而是——参与进来。
用他们的知识,长我们的苗;借我们的手,继续他们未完成的耕种。
我跌坐在椅上,眼眶发烫。
原来那三万六千枚燃烧的记忆晶核,并没有真正死去。
他们在数据深海里睁着眼,等了万年,只为等到有人还在播下种子。
“常曦!”我几乎是吼出来的,“你快来看!”
她几乎是瞬间出现在我身后,发丝微乱,显然是从休眠舱直接赶来。
她扫过屏幕,呼吸一滞,青铜鹿首形态的灵枢守脉者悄然浮现在她肩侧,角尖青光流转,似在共鸣。
“这是……集体意识的主动馈赠。”她声音轻得像怕惊醒什么,“他们认可了你的‘种植哲学’。”
我咧嘴笑了,眼泪却滚了下来:“老子不点灯,只种春天——他们听见了。”
当晚,我独自坐在驾驶舱,舷窗外是地球残骸带模糊的轮廓,像一块被撕碎的旧布漂浮在黑幕中。
我打开新编录的《广寒宫生存协议》补丁档,在第一条写下:
“禁止提取桂髓能量用于非生存性操作。”
手指顿了顿,我又补上一句:
“允许向其传输日常记录,频率不低于每日一次。”
——种地的进度,浇水的时间,新芽破土的瞬间,甚至我说的笑话。
全都传进去。
让他们也看看,春天长什么样。
协议上传瞬间,灵枢守脉者忽然仰起鹿首,发出一声极轻、极远的鸣音,像是叹息,又像低语。
紧接着,桂髓核心顶端那束幽蓝光柱缓缓扩散,穿透月壤与合金层,升腾而起,在飞船外围形成一圈极淡的光环。
像月晕。
像守护。
我望着那圈光,轻声说:“前辈们,这回换我们养着你们了。”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雷达突然“滴”了一声。
短促,却不容忽视。
我皱眉转头,目光锁定信号面板——
一道微弱到几乎被宇宙背景噪淹没的波束,正从地球大气层深处传来。
坐标定位:曾经的华北生态平原,如今的死寂废墟。
它在重复,极慢,却坚定:
……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