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摇头:“没人知道。只知道它活着,比古庭还老。每一代大祭司,都会在继位时听到它的声音。有人说它是神,有人说它是世界之根……可没人见过它真正醒来。”
“它醒过。”楚玄说,“在我梦里。”
她猛地抬头:“你梦见它了?”
“梦见它说——‘你来了’。”
她呼吸一滞。
“它还说,等了九十九世。”
艾琳手指一抖,血从断弦的指尖滴下来,落进她掌心。
那滴血没散。
它浮起来,变成一道光痕,和她胸口的印记重合。
她抬头,声音轻得像风:“它从没对任何人说过这句话。”
楚玄看着她:“所以,我不是第一个容器?”
“不是。”她摇头,“但你是第一个……它主动认的。”
他笑了下:“挺倒霉的。”
“为什么?”
“一百世都在躲麻烦。”他抬手,看着掌心的疤,“这一世,麻烦自己找上门。”
她没笑。
只是盯着他:“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他站起身,活动了下肩膀,“既然它认我,我就去见它。”
“可古庭在北境,穿过黑沼,翻过霜脊山脉,路上全是……”
“我知道。”他打断,“死过一百次的人,怕什么路远?”
她看着他,忽然问:“如果它要你牺牲呢?”
他一顿。
“那它就找错人了。”他低头看她,“我不是来当祭品的。我是来当答案的。”
她没说话。
只是慢慢抬起手,按在他心口。
契约震动了一下。
掌心的树形疤突然发烫,她胸口的印记也亮了。
两道光,频率一致。
楚玄低头看她:“你刚才流血,是因为它?”
“嗯。”她点头,“每次契约波动,它就……想醒。”
“那别让它醒。”
“可它在叫。”她轻声说,“从我生下来就在叫。以前听不懂,现在……我好像明白了。”
“明白什么?”
她看着他:“它不是在选继承人。它在等两个人。”
“我和你?”
她点头。
“容器双生。”他低声念,“影终将归一。”
她猛地抬头:“你从哪听来的?”
他没答。
只是抬起手,掌心对准她心口。
两道印记,隔着皮肤,轻轻碰在一起。
光连上了。
像一根线,把两人缝在一起。
井口的风忽然变了。
不再是潮湿的霉味,而是带着草木清香,像是从极远的地方吹来的。
楚玄闭眼。
天书终于动了。
一页空白,浮出两个字:古庭。
再翻,还是空白。
可他知道——路,开始了。
他睁开眼,弯腰把她扶起来。
“走吧。”他说,“别让它等太久。”
她靠在他肩上,脚步虚浮:“你真觉得……我们能见它?”
“不知道。”他扶着她往上走,“但既然它等了九十九世,总得让它见见第一百个是什么样。”
她轻笑了一声,头靠着他:“你真不怕?”
“怕。”他顿了顿,“但怕也得走。”
石阶尽头,井盖开着,光洒下来。
他抬头看,天快亮了。
影子拉在身后,边缘泛着赤光,像是烧红的铁。
她忽然停下。
“怎么了?”他问。
她低头看自己手。
血还在滴。
第三滴,悬在指尖,没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