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光门流转,时空扭曲之感瞬息而过。司契身形显现,立定之时,已置身于一片难以言喻的奇异所在。
眼前并非预想中的秘境洞天,亦非险地绝境,而是一片无垠的混沌虚空。虚空之中,不见星辰日月,唯有无数道色泽各异、粗细不一的光带,如亿万河流,自不可知的源头流淌而来,蜿蜒交错,奔涌向前,汇向远方一片朦胧的光辉之海。这些光带,并非实质,而是由最精纯、最本源的法则道韵凝聚而成!生命、死亡、时间、空间、造化、毁灭……天地间一切法则,皆在此地显化为形,交织成一张笼罩万有的巨网,构成了世界的根基。
此地,竟是新纪元法则的“源流”显化之地!较之归墟海眼的终极死寂,此地蕴含的,乃是宇宙初开、万法萌生时的蓬勃“生机”与秩序本源。然则,这片本应纯净无瑕的法则源流,此刻却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阴影。
只见许多光带之上,缠绕着丝丝缕缕的灰暗气息,如同水中的墨迹,不断扩散、侵蚀,使得法则流淌变得滞涩、扭曲,甚至有些细小的支流已彻底灰暗,断绝了生机。虚空中,弥漫着一股万物凋零、法则腐朽的衰败道韵,与源流本身的生机盎然格格不入。远方那光辉之海,边缘处亦显得有些黯淡,仿佛被某种力量不断蚕食。
“彼界侵蚀……竟已深入至此?连法则源流都未能幸免?”司契心神震动。此地乃新纪元法则根基所在,若此地被彻底污染,则万物失序,大道崩坏,新纪元将从根本上瓦解,比任何星域战争都要可怕万倍!难怪彼界汲汲营营于炼制“万寂归墟印”、构建“逆轮回路”,其终极目标,恐怕正是要彻底掌控乃至替换这法则源流!
他强压下伤势,混沌道眸仔细观瞧。那些灰暗气息,与蚀尊、骨嶙等同源,却更为精纯、更为隐蔽,如同病毒,寄生在法则之上,缓慢改变其本质。侵蚀程度有深有浅,一些强大的主干法则光带,仍散发着磅礴的抵抗意志,光辉夺目,但不少细微分支,已近乎沦陷。
司契尝试引动一丝源流生机疗伤,却发现此地理论上生机无限,实则难以直接吸纳。这些法则源流是构成世界的“规则”本身,而非寻常灵气,狂暴而有序,排斥一切外来个体的同化。他只能凭借轮回之钥对“平衡”与“引导”的权柄,以及《太虚正道章》的调和之妙,极其缓慢地引动一丝丝与自身道韵相合的法则气息,润物无声地滋养伤体,效果远不如预期,但胜在精纯本源,对化解寂灭道痕似有奇效。
他循着定星罗盘的指引,在无尽的法则光带间小心穿行。罗盘指针颤动着,指向源流深处。沿途,他看到一些光带旁,悬浮着残破的亭台楼阁虚影,或是一些模糊的、散发着古老道韵的器物碎片,它们仿佛是历代以来,有幸抵达此地的大能留下的印记或失败后的遗存,如今皆被源流冲刷得黯淡无光,与那些被侵蚀的法则一同沉浮,更添几分悲凉。
飞行许久,前方景象一变。无数法则光带在此汇聚,形成一片相对平静的“湖泊”,湖泊中心,有一方古朴的石台悬浮。石台上,插着一柄布满裂痕、近乎透明的古剑虚影,剑身不断散发出微弱的波纹,勉力净化着试图侵蚀此片核心区域的灰暗气息。石台旁,盘坐着一道极其虚幻、仿佛随时会消散的老者身影。
那老者身着玄奥道袍,面容模糊,气息与整个法则源流隐隐相连,却又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与脆弱。他并非实体,更像是一缕坚守在此的残念或阵灵。
定星罗盘的指针,正牢牢指向这位老者。
司契悄然靠近,并未贸然打扰。他能感觉到,老者正在以自身最后的力量,维系着石台古剑的净化之力,守护着这片核心源流不被快速污染。
似乎是感应到司契身上那缕微弱的玄一令气息以及与轮回之钥相关的道韵,老者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浑浊,却带着一种洞悉万法本源的深邃。
“后来的执钥者……你终于……来了……”老者的声音直接在司契心湖响起,缥缈而疲惫,“老朽……万法源灵……奉盟主遗命……守此‘净法台’……然蚀力日炽……吾力将竭……”
万法源灵?奉盟主遗命?司契心中一震,立刻明悟。这老者,竟是玄一道盟派驻在此地,守护法则源流的阵灵!盟主凌霄子早已预料到彼界会侵蚀源头,故布下此局!
“前辈,晚辈司契,确执轮回碎片。外界局势如何?彼界侵蚀已至何等地步?”司契以神念回应,语气凝重。
万法源灵虚幻的面容上露出苦涩:“蚀之力……无孔不入……源流支脉……三成已遭污染……主干亦受侵蚀……净法台之力……十不存一……若此台崩毁,核心源流失守,则新纪元法则根基将朽,万物衰亡加速,彼界‘逆轮回路’……将再无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