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初代农田的重生

陈砚走过去,在她身边停下。

她转头看了他一眼,弯腰,将茶盏轻轻挪了个位置。动作轻柔,仿佛怕惊扰了杯中尚存的一缕气息。阳光斜照进来,水面晃动,倒影浮现——三个年轻的身影并肩站在田里,手里握着秧苗,正在插种。

一个是陈砚,穿着蓝布工装裤;一个是赵铁柱,戴着机械手套;还有一个是周映荷,袖口沾着药水痕迹。他们笑得很安静,动作协调,像是已经这样劳作了许多年。

那不是现实,也不是幻觉。那是土地记得的事。

三年前的那个春天,三人曾立誓重建青石渠。陈砚负责传统农法复原,赵铁柱设计智能灌溉系统,周映荷用植物药理改良土壤活性。他们连续奋战四十天,终于让废弃多年的主渠重新通水。可在最后一晚庆功宴上,周映荷突然咳血昏倒,送往医院途中去世;三天后赵铁柱猝然离世;陈砚则被质疑实验违规,被迫离开岗位。

如今,他们的身影却被土地铭记了下来。

风一吹,水面涟漪荡开,倒影碎了。

周映荷抬起手,指尖轻轻点在水面上,仿佛想让那画面多停留一秒。涟漪缓缓平复,倒影重新聚拢,三人依旧并肩而立,低头插秧。这一次,他们的嘴唇微微开合,虽然无声,但陈砚读出了口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会一直看着。”

远处,一台锈蚀的水车缓缓转动起来,发出低沉的吱呀声。那本应在二十年前就被拆除的木质结构,竟在无人操作的情况下自行运转,带动沟渠中的水流形成稳定的循环。一位老太太颤巍巍地伸出手,接住一捧清水,凑近鼻尖嗅了嗅,忽然落下泪来:“这水……有稻香味。”

没有人再质疑这片土地。

当天下午,全镇召开了紧急会议。镇长看着监测站传回的数据,久久说不出话——不仅主渠土壤恢复活力,连周边三百亩撂荒地也开始自发萌发多种失传作物:紫芒糯、银针麦、铁皮豆……更令人震惊的是,无人机航拍显示,整个青石镇农田的地表纹理,正悄然拼合成一幅巨大的图案:一棵盘根错节的古树,根系延伸的方向,恰好对应历史上记载的“九渊水脉”。

当晚,陈砚独自回到田头。

月光洒在裂缝之上,嫩芽已在夜色中长高半寸。他盘膝坐下,双手覆于泥土。这一次,他主动沉入那份共鸣之中。

他听见了更多——婴儿的第一声啼哭,老人临终前的最后一句叮嘱,恋人分别时藏在风里的私语,孩童追逐萤火虫时踩碎枯叶的声响……所有曾在这片土地上生活过的人,他们的悲喜、劳作、希望与遗憾,都被泥土温柔收藏。

原来所谓“丰收”,不只是粮食的成熟。

而是记忆的归来,是断裂的传承重新接续,是生者与逝者的对话得以延续。

他仰头望月,轻声道:“我听见了。”

夜风拂过,整片田野的嫩叶同时轻轻摇曳,如同万千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