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带来的温暖终究是短暂的。当我从并不安稳的睡梦中被刺骨的寒意冻醒时,掩埋的火堆只剩下几缕若有若无的青烟和彻底冰冷的灰烬。地下洞穴重归幽蓝与死寂,只有暗河永不停歇的轰鸣提醒着我时间的流逝。
左腿的伤口在寒冷中阵阵抽痛,饥饿感如同苏醒的野兽,更加凶猛地撕扯着我的胃囊。我知道,不能再耽搁了。“循流三日”,父亲留下的指引既是希望,也是倒计时。我必须立刻出发。
将最后几片勉强算得上干燥的树皮碎屑和那点珍贵的苔藓孢子粉小心包好,连同那块来历不明的金属碎片一起贴身藏好。我撕下衣襟,将左腿的伤口重新紧紧包扎,尽管知道效果有限,但至少能提供一些支撑和心理安慰。
没有时间留恋这处暂时的避风港。我最后看了一眼岩壁上那幽光笼罩的“龙雀”刻痕,将其深深烙印在心底,然后义无反顾地再次滑入冰冷刺骨的暗河之中。
河水比记忆中更加冰冷,激流的力量依旧不容小觑。但这一次,我不再是茫然无助的浮木。心中有了明确的目标——“循流三日”,我的所有意志和残存的体力,都集中在了“坚持”这两个字上。
我调整呼吸,尽量保持身体平衡,顺着水流的方向漂流。眼睛努力适应着这永恒的幽暗,借助岩壁上零星分布的发光苔藓,警惕地观察着前方和两岸。父亲留下的“慎之”二字,如同警钟,时刻在我脑中回响。
第一天,是在与寒冷、饥饿和体力极限的对抗中度过的。暗河仿佛没有尽头,蜿蜒曲折,穿过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的溶洞。景色单调得令人绝望,除了水声、黑暗和偶尔的幽蓝光晕,再无他物。我强迫自己每隔一段时间就啃食几只沿途岩石上能找到的甲虫或盲虾,那令人作呕的味道和口感已经麻木,只剩下补充蛋白质的本能。
期间,我试图靠岸休息了几次,但河岸多是湿滑陡峭的岩壁,难以攀爬,即使勉强找到一处落脚点,冰冷的岩石也会迅速带走我刚刚积蓄起的一点可怜体温。我不得不放弃长时间停留的打算,大部分时间只能泡在水里,随波逐流,只有在实在支撑不住时,才冒险靠近相对平缓的河岸,趴在浅水区喘息片刻。
第二天,体力的消耗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四肢如同灌了铅般沉重,划水的动作变得机械而无力。寒冷渗透了骨髓,让我不住地打颤。意识开始出现恍惚,眼前的幽蓝苔藓光晕时而模糊,时而扭曲,仿佛化作了一张张嘲弄的鬼脸。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任由水流将我带向未知的终结时,前方河道出现了一个急弯。水流在这里变得更加湍急,猛烈地冲刷着外侧的岩壁。我本能地想要控制方向避开,却被一股暗流猛地推向岩壁!
“砰!”
肩膀重重撞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剧痛让我瞬间清醒!也就在这撞击的瞬间,我的目光扫过那块岩石的下方,在水流冲刷不到的一个凹陷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反射了一下幽蓝的光!
不是苔藓的自然光泽,更像是……金属?
求生的本能和父亲“慎之”的提醒让我强忍疼痛,死死抓住旁边另一块岩石,稳住身形,然后小心翼翼地探出手,摸向那个凹陷。
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带着规则棱角的物体!我心中一动,用力将其抠了出来!
那是一个比拳头略小、扁平的金属盒子!通体漆黑,表面没有任何标识或锁孔,严丝合缝,仿佛一个整体。入手沉甸甸的,材质与我之前捡到的那块碎片以及父亲那枚金属薄片有几分相似,但工艺似乎更加精密古朴。
是父亲留下的?还是属于更早的探索者?
我试图打开它,但盒子浑然一体,找不到任何缝隙或开关。摇晃之下,里面也没有声响。它就像一个沉默的黑色石块,除了其本身的存在,不透露任何信息。
但在这个绝境中,任何不寻常的发现都值得重视。我将这黑匣子同样贴身收好,与那金属碎片放在一起。或许,它们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这个发现像是一剂强心针,暂时驱散了我的疲惫和恍惚。父亲的身影仿佛在这幽暗的河道中变得更加清晰。他不仅留下了方向,还留下了更多待解的谜题。
我继续前行。有了黑匣子的激励,第二天的后半段似乎不再那么难熬。
第三天,体力和精神的消耗几乎达到了顶点。饥饿感已经变成了胃部持续的灼烧和痉挛,寒冷让我的动作僵硬迟缓,思维也变得迟钝。我只能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三日”这个最后的信念,机械地漂浮着,任由水流带着我前进。
河道似乎变得宽阔了一些,水流速度也有所减缓。岩壁上的发光苔藓变得稀疏,光线愈发昏暗。一种莫名的压抑感笼罩在心头。
就在我昏昏沉沉,几乎要再次失去意识时,前方极远处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与周围幽蓝冷光截然不同的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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