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张氏那如同破锣般的嗓子和砸门声,像一把冰锥,瞬间刺穿了我刚刚松懈下来的神经。她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点找上门来?是巧合,还是她真的发现了什么?
怀里的油布包裹变得滚烫,仿佛下一刻就会燃烧起来。绝对不能让她看到这个!
我迅速环顾四周,将这烫手山芋塞进炕洞最深处,用灰烬和几块碎煤仔细掩盖好,确保从外面看不出任何异样。然后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狂跳的心脏和翻腾的气血,脸上挤出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一边应着声,一边故意放慢动作走过去开门。
“来了来了!谁啊?这大晚上的……”我拉开门闩,将门拉开一条缝。
贾张氏那张布满横肉、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几乎要怼到门缝上,她身后还跟着一脸阴郁、眼神躲闪的贾东旭。母子二人如同门神,堵在门口,气势汹汹。
“何雨柱!你刚才死哪儿去了?”贾张氏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三角眼如同探照灯般在我脸上和屋内扫视,“别以为我没看见!中院老刘和老阎吵架的时候,你鬼鬼祟祟地从那边溜过去!说!你是不是又去后院打那棵槐树的主意了?!”
她的直觉准得可怕!但我绝不能承认。
“贾大妈,您这说的什么话?”我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把门又拉开些,侧身让出空间,示意她看冷锅冷灶、空空荡荡的屋子,“我能打槐树什么主意?我就是去上了个茅房,回来听见中院吵得厉害,没敢凑热闹,就从旁边绕了一下直接回屋了。这也有错?”
我刻意强调“茅房”和“绕了一下”,将我的行动路径合理化。
“放你娘的屁!”贾张氏根本不信,一把推开我,肥胖的身体强行挤进屋里,贾东旭也默不作声地跟了进来。她那双眼睛像鹰隼一样在屋内每个角落逡巡,鼻子还用力吸了吸,仿佛能嗅出秘密的味道。
“上茅房?我看你是去做贼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些弯弯绕!自打你回来,院里就没安生过!许大茂死了,谁知道是不是你搞的鬼?现在又惦记上后院那棵树,我告诉你,没门!”她一边骂,一边毫不客气地翻动我炕上的被褥,又去掀那空空如也的米缸面缸。
贾东旭则站在门口,眼神阴鸷地盯着我,双手插在袖子里,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架势。
我心里怒火中烧,但知道此刻绝不能硬顶。我强忍着把她轰出去的冲动,脸上堆起无奈和委屈:“贾大妈,您这可真是冤枉死我了。许大茂那是意外,街道派出所都有结论的。我就是一个瘸了腿的病号,能搞什么鬼?那槐树是院里的公产,我动它干嘛?对我有啥好处?您要是不信,可以去问二大爷三大爷,或者去问王主任,看我何雨柱是不是那种人!”
我把王主任抬出来,希望能压一压她的气焰。
果然,提到王主任,贾张氏的动作顿了一下,但随即更加恼羞成怒,指着我的鼻子骂道:“少拿王主任压我!王主任还能天天盯着你不成?我告诉你,何雨柱,你那点小心思,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老婆子!你给我离那棵槐树远点!要是让我发现你再敢打它的主意,我……我跟你没完!”
她的威胁色厉内荏,但那股执拗的、近乎偏执的维护之意,却丝毫不假。这棵槐树,对她,或者对贾家,到底意味着什么?
就在这时,可能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阎埠贵和刘海中也前后脚走了过来。阎埠贵脸上还带着之前争吵后的不忿,刘海中则是一脸被打扰的不悦。
“又闹什么呢?贾张氏,大晚上的你不睡觉,跑柱子这儿吵吵什么?”刘海中端着二大爷的架子,率先开口。
阎埠贵也推了推眼镜,阴阳怪气地说:“老嫂子,你这就不对了。柱子刚为院里环境出过力,你怎么转头就来找他麻烦?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
他们两人虽然刚才还在争吵,但面对贾张氏这个共同的“麻烦”时,倒是暂时站在了一起,或者说,是维护他们作为“大爷”的权威。
贾张氏见来了人,更是来了劲,拍着大腿又开始哭嚎:“哎呦喂!两位大爷你们可得给我做主啊!这何雨柱他不安好心啊!他刚才偷偷摸摸去后院,肯定是想动那棵槐树!那树可是我们老贾家的……”
她话说到一半,猛地刹住,像是意识到说漏了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改口道:“……那树在咱们后院长了这么多年,有感情了!不能让他随便动!”
老贾家的?我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未尽的词。难道这槐树和贾家有什么渊源?是祖上种的?还是下面埋了贾家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刘海中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别嚎了!动什么动?昨天不是刚收拾完吗?柱子也说了就是上个茅房,你至于这么不依不饶的吗?赶紧回去睡觉!别影响院里人休息!”
阎埠贵也帮腔道:“就是,老嫂子,你这疑心病也太重了。柱子不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