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基地的中央指挥所,原本用于规划建设和资源调配的场所,此刻却被一种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的气氛所笼罩。临时拼凑的长桌周围,坐满了基地的所有核心成员:陈远、澹台凤舞、艾文长老、几位原“希望之芽”号的科学家和工程师代表,以及凤舞麾下最得力的几名陆战队长官。
陈远站在全息投影前,上面显示着由勘察车扫描绘制的“寂静山林”地形图,以及那块散发着不祥红黑色光芒的污染晶簇三维模型。他将探查小队的所有发现,包括他通过意识接触看到的那些来自远古的、令人心悸的碎片记忆,毫无保留地、清晰地陈述了出来。
“……综上所述,我们面对的并非自然现象,也非‘绿洲’本身的疾病。而是一个来自星海彼岸、未知敌对文明的**能量污染源**。它是在远古时代,伴随‘观测者’探索舰的坠毁而嵌入这片大地的**恶性毒瘤**。”
他的话音落下,指挥所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仿佛凝固了,只能听到一些人粗重的呼吸声和仪器运转的微弱嗡鸣。刚刚因为初步安定和“绿洲”的接纳而升起的一点希望之火,仿佛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摇曳欲熄。外来的、具有侵蚀性的能量污染,这个概念的恐怖程度,远超变异生物或是恶劣环境,它像一把无形的、锈迹斑斑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了每一个人的头顶,那冰冷的剑尖仿佛已经触及了他们的皮肤。
“能……能确定那块晶簇的扩张速度吗?或者说,它的污染范围在以多快的速度增长?”艾文长老苍老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胸前一枚用绿色藤蔓编织的饰物,翠绿的眼眸深处充满了忧虑,但依旧保持着理智,问出了当前最关键的问题。
陈远摇了摇头,神色凝重:“精确的量化数据需要建立长期监测站才能获取。但根据我对那片区域能量流动的感知,以及基地在短时间内连续出现感染病例的事实来判断,它的影响范围确实在**缓慢而持续地扩大**。就像滴入清水中的墨滴,虽然缓慢,却在坚定不移地扩散。放任不管,后果不堪设想。”
一名原凤舞军团的资深工程师,李明博,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提出了最直接的设想:“那我们该如何‘切除’这个肿瘤?能否调用‘希望之芽’号残骸上还能使用的舰炮进行轨道轰击?或者,组织工程队,进行大规模挖掘,将它彻底挖出来填埋?”
他的想法代表了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用他们最熟悉的、物理的方式解决问题。
“绝对不行!”陈远立刻否定,语气斩钉截铁,“我通过意识接触感知到,那块晶簇的本质是**高度凝聚的、具有活性的异种能量体**。它的结构极不稳定,物理层面的暴力破坏,无论是炮击还是挖掘,都极有可能引发难以预料的**能量殉爆**!其威力可能远超我们想象,最坏的结果是导致晶簇内蕴藏的污染性能量瞬间大规模扩散,如同在‘绿洲’的躯体上撕开一个无法愈合的创口,加速整个星球的毁灭进程。它已经与‘绿洲’局部的能量场深度纠缠,如同树根扎入大地,粗暴的手段只会带来更彻底的毁灭。”
指挥所内再次陷入了沉默,而且比之前更加压抑。物理手段被证明是行不通的,甚至可能是自取灭亡,那该怎么办?一种无力感开始在一些人心中蔓延。
就在这时,一直凝神思索的澹台凤舞抬起了头,她的目光锐利,如同发现了猎物破绽的猎手。“或许……我们可以换一个思路。既然它是能量层面的污染,就应该能用更强大的、性质相反的、正向的能量去**中和**、**消融**它?就像用光驱散黑暗,用清水净化污浊。”
陈远眼中骤然一亮,仿佛黑暗中划过的闪电,他看向凤舞,投去赞许的目光。“和我想的一样!凤舞说的,正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所在。”他转向众人,语气变得激昂起来,试图驱散那沉重的阴霾,“‘绿洲’本身,就拥有着庞大到难以想象的、纯净而充满生机的生命能量!只是,这股力量是弥散的、宏观的,如同浩瀚却无意识的海洋,无法自发组织起来,去针对性地清除这个深度嵌入其循环系统的、如同病毒般狡猾的‘异物’。而我们的作用,就是作为**引导者**,设法集结‘绿洲’的力量,发起一次定向的、精准的 **‘净化冲击’**!”
这个方案听起来充满了希望,也符合他们对“绿洲”特性的认知。但具体操作的困难程度,立刻浮现在每一位专业人士的脑海中。
首先,需要**精确锁定**污染核心(晶簇)的能量频率、振动模式以及其内部可能存在的结构弱点。这需要极其精微的能量感知和解析能力,如同在复杂的电路板上找到一个特定的故障点。
其次,需要**集结足够庞大**的、纯净的生命能量。这不仅仅是调动基地周围的能量,可能需要引导整个“绿洲”相当一部分区域的能量流向,其总量将是天文数字,操作难度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