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墙会说话那天

暴雨如注。

雨点砸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像是千军万马踏过古城的脊背,朱雀社区工作站的灯还亮着。

门被猛地撞响,三下急促,又一下拖长——是小新特有的敲法。

孟雁子抬头,笔尖顿住。

记忆簿摊在桌上,蓝光未熄,那行新浮现的小字仍悬在纸面:【西门瓮城,三更雨,有人唤名】。

她读了七遍,每个字都清晰得像刻进骨头,可“唤名”二字却像一根刺,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南巷三个独居老人,今晚全忘了关燃气阀!”小新冲进来,发梢滴水,声音发颤,“不是偶然!张姨说她明明记得关了,可表盘显示一直开着……还有李叔,他说睡前听见有人喊他名字,开门却没人……”

雁子没说话,只是合上记忆簿,起身拿伞。

她的动作很慢,却精准得像在复刻某段早已熟记的流程。

黑伞撑开,边缘压着夜色,她走入雨中,脚步落在积水里,没有溅起太大波澜,仿佛整个人已被某种更深的寂静包裹。

西门瓮城早已列入危改名单,塌了半条巷,砖石裸露如断骨。

风从裂缝钻出,带着陈年土腥与铁锈味。

她一步步走过去,雨水顺着伞沿成线垂落,忽然——

一缕声音,飘了出来。

极轻,极细,断续如丝。

是童谣。

“雁字回时,月满楼,娘亲不归我不休……”

雁子浑身一震。

那是她七岁那年的冬天,母亲高烧不退,药效需按时续上。

她守在床前,一遍遍哼着自编的《雁归谣》,怕自己睡着记错时间。

后来医生说,那段时间她每四十五分钟就醒一次,从未出错。

可这声音……不该存在。

她缓缓收伞,任冷雨浇头,指尖不受控地抬起,触向墙缝间那一缕锈红色的细线——那是近来城墙莫名生长的异物,形如根须,却泛着金属光泽,居民称它“锈线花”的血脉。

指腹刚碰上线丝。

嗡——

整条手臂骤然一麻,像是电流穿过记忆深处最隐秘的开关。

青金丝猛然震颤,墙面竟泛起一层微光,半透明的老妇影像浮现眼前:花白头发,瘦脸凹眼,穿着旧式病号服,嘴唇一张一合——

“雁子该吃药了。”

声音没从空中来,而是直接撞进她耳道,像几十年前母亲在耳边低语。

她踉跄后退一步,心跳几乎停摆。

不是幻觉。

不是梦。

是记忆,活了。

她猛地扑回墙边,十指颤抖着重新触碰锈线,沿着裂缝一点点移动。

每一次接触,墙体都传来不同频率的震感,有的沉闷如叹息,有的尖锐如惊呼。

她闭眼记录,脑中自动分类——这是她的天赋,过目不忘,如今连“感觉”都能存档。

凌晨两点,她回到工作站,摊开图纸,开始绘制“声纹路径图”。

每一处震感标记坐标,每一段音频对应频率。

她需要工具,更精密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