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甜腻的腥气——正是蜀道深处特有的、能迷人神智、蚀人脏腑的“紫心瘴”。
兵卒们在林忠和平儿的指挥下迅速清理出一间最完整的屋子供贾璘和黛玉休息,
并在外围布下岗哨。
妙玉则在驿站残破的庭院中快速行走,
指尖掐诀,时不时将一枚刻画着符文的玉石打入特定的方位,
布下一个简易却有效的“辟瘴驱邪阵”。
幽幽的微光在夜色中明灭,将大部分瘴气隔绝在外,但仍有一丝丝顽固的紫气试图向内渗透。
贾璘亲自安顿好黛玉(她服了药后沉沉睡去),
又巡视了驿站防卫,确认林如海无恙后,
才回到自己被安排的那间相对僻静的厢房。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只见妙玉已在屋内。
一盏昏黄的油灯勉强照亮不大的空间。
妙玉静静地立在窗前,背对着门口,望着窗外被阵法微光映照得影影绰绰的荒芜庭院。
她已换下白日略显厚重的道袍,只穿着一袭素青色的薄绸中衣,
乌黑的长发如瀑般垂落腰际,勾勒出清瘦却挺直的脊背线条。
小主,
昏黄的灯光为她清冷的侧影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却更衬得她气质出尘,仿佛浊世中的一株寒梅。
听到开门声,她转过身。
清丽的容颜在灯火下显得有些朦胧,
那双沉静如古井的眼眸看向贾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爷,此地的‘紫心瘴’比预想的更难缠。
阵法虽能阻隔大半,但阴邪之气无孔不入,对凡人侵蚀尤重,恐对林姑娘和大人恢复不利。”
她的声音如同玉石相击,清晰而冷静,“且白日栈道遇袭,那枚刻有‘蜀南漕帮’印记的腰牌…
更是证明对方已在此织下罗网。爷需时刻保持灵力充沛,以应不测。”
贾璘关上房门,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感,也隔绝了窗外幽幽的寒意。
他能感受到空气中那一丝丝试图钻入的阴冷紫气,也明白妙玉所言非虚。
白日里虽然只是几个探路的喽啰,但那漕帮腰牌的出现,
无疑将矛头直指盘踞川蜀水道的地下势力。
他看着妙玉清澈而隐含忧虑的眸子,忽然伸出手,
修长的手指轻轻拂开她颊边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
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她微凉的耳廓。
“你待如何?” 他低声问,声音在寂静的房中显得格外低沉,
带着一丝疲惫,也带着一丝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无需言明的默契。
妙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
她并未躲开他的触碰,沉默了片刻,才抬起眼帘,直视着他深邃的目光,
声音比方才更低,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清泠与坚定:
“妾身…有一法,可借双修之道,引天地灵力入体,为爷洗涤经脉,
驱尽白日沾染的秽气与瘴毒,更能稳固神魂,增益灵力…亦是稳固这辟瘴阵眼,护住此处安宁。”
她的提议如此直白,却又如此符合他们之间那早已超越寻常的关系。
在这危机四伏的荒山野岭,在瘴气环伺的破败驿站,一切清规戒律都显得遥远而不合时宜。
贾璘的目光瞬间变得幽深,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荡开层层涟漪。
他凝视着她清丽绝伦却又带着决然的脸庞,没有言语,只是抬手,对着那盏摇曳的油灯屈指一弹。
噗——
灯火应声而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