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司的分析室到了后半夜,只剩台灯的暖光裹着满桌旧纸。
我把从锁龙井带回的镇砖灰尘样本摊在玻璃片下,显微镜里的颗粒泛着细碎的银光 —— 那是下午在井壁 “仙” 字印上蹭到的墨料残留,此刻正和《地脉纪要》里夹着的半片子丝残体,隐隐透着相同的邪气。
沈青梧推来刚打印好的化验报告,白瓷杯沿沾着的松烟墨还没干,她指尖点在 “子丝卵活性” 那栏,眉头拧得比报告上的折线还紧:“和文渊阁的子丝不一样,这东西的蛋白链上多了段‘钩子’,能扎进砖缝里吸地脉气 —— 就像专门长在地里的邪祟,之前从没见过这种习性。”
我把显微镜调到最大倍数,看着那些带着倒刺的链状结构,突然想起老头子在《地脉纪要》第 17 页的批注:“邪丝有别,食地脉者毒,食魂魄者厉”。
当时只当是泛指,现在才懂,他说的 “食地脉者”,指的就是藏在锁龙井砖缝里的这些。
“还有更怪的。” 沈青梧又递来张拓片,是 “仙” 字印的墨迹分析图谱,“墨料里掺了童魂残念的提取物,和去年劲松鬼楼‘童魂名册’上的气息对得上。
这东西故意用童魂调墨刻字,就是想让印记和地脉里的残魂勾连 —— 一引动地脉气,‘仙’字就成了邪祟的‘引魂符’。”
我把拓片覆在玄阴会残卷上,铅笔尖顺着 “仙” 字的竖弯钩描,描到末尾时突然顿住:那藏在笔画里的细痕,竟和残卷上 “地脉引” 咒文的收尾弧度一模一样,像是有人把邪咒拆了笔画,硬拼成了个 “仙” 字。
“不是玄阴会的东西。” 我把拓片掀起来,残卷上 “地脉引需借童魂气” 的字迹已经发脆,“玄阴会的咒文从不藏着掖着,这伙东西故意把邪符改成‘仙’字,就是怕我们认出它的来路。”
沈青梧凑过来,指尖划过那道细痕:“张九锁前辈当年抹掉《地脉纪要》里的几处墨痕,会不会就是怕这东西发现他摸清了路数?”
我没接话,只是翻开《地脉纪要》的封底 —— 那里贴着张九锁晚年的便签,纸边都脆得掉渣,字迹抖得厉害:“井壁三尺有邪印,童魂为饵,地脉为食,慎之”。
原来他早看出这 “仙” 字不对劲,只是没来得及把话说透。
桌上的文气检测仪突然 “嘀嘀” 炸响,屏幕上的淡蓝波纹瞬间被青灰色吞了个干净,指针疯了似的往预警红线上撞。我刚伸手去按暂停,怀里的桃木锁突然 “嗡” 地轻震,锁身的淡蓝色水痕猛地变深,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涌。
“邪气来源是锁龙井!” 沈青梧一把抓过检测仪,指尖飞快地调着参数,屏幕上的坐标点正疯狂闪烁,“浓度十分钟涨了三倍,比下午我们去的时候凶多了!”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底,刚摸出手机想打给守在井边的小李,手机倒先震了起来。
听筒里没传来小李的声音,只有沉闷的铁链拖拽声,混着小王变调的惊呼:“张司长!锁龙井的铁链自己动了!井里冒腥风,还飘上来块小孩的衣角 —— 和之前失踪那几个孩子穿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