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能做什么?
去找赵雄,说:“赵头,我发现墙头有线索,贼人是外面来的,用了特制的模具和钥匙?”
等待他的,只会是更严厉的呵斥,甚至是一顿板子。没有人会相信一个扫地带摔跤的小捕快能看出这么多门道。更何况,他根本无法解释自己为何会懂这些。
绝望如同冰冷的淤泥,一点点淹没了他。身体的极度疲惫和精神的巨大消耗,终于压垮了这具年轻的躯体。在寒冷和饥饿的交替侵袭下,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最终沉入了不安的、支离破碎的浅眠。
他不知道睡了多久,也许很短,也许很长。直到被一阵更猛烈的寒意冻醒。
破棉被根本挡不住夜深的低温,湿冷的鞋袜更是像两块冰坨子贴在脚上。胃里的不适变成了明确的绞痛。他蜷缩成一团,在干草铺上辗转反侧,睡得极其不踏实。
半梦半醒之间,现实与梦境、高逸的思维与林小乙的感知彻底混淆在了一起。
他仿佛又回到了苏府那冰冷的灶房,看着那个湿漉漉的脚印。
又仿佛飘到了后院,看着那段湿滑的高墙。
赵雄的怒吼、郑龙的呵斥、王老五的嘲笑、厨娘的咒骂……各种声音交织成一片喧嚣的噪音。
“……冷……”他在梦中无意识地呓语,牙齿冻得咯咯作响,“……灶台……是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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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好多水……不对……黏糊糊的……”
他的眉头紧皱,似乎在梦中极力思考着什么,嘴唇微微翕动,发出极其含糊不清的、破碎的音节。
“……印上去的……不是踩……假的……”
“……墙头……刮到了……红的……像泥……”
“……钥匙……不一样……划了……一道……”
这些词语支离破碎,含糊不清,混合在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和因寒冷而不自觉的吸气声中,微弱的几乎听不见。
就像任何一个在饥寒交迫中陷入噩梦的少年,发出的无意义的呻吟和梦呓。
而在这个时候,县衙公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赵雄一脸疲惫和挫败地走了出来,想到院子里吹吹冷风,清醒一下几乎要炸开的脑袋。他几乎已经山穷水尽,吴文的推测虽然有理但无从下手,郑龙抓回来的人又审不出名堂,孙师爷的敲打言犹在耳……
他烦躁地踱到院中,正好路过那间耳房。门没关严,里面传出窸窸窣窣的、极轻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冻得发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