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之间,战斗已然结束。
郑龙喘着粗气,用仍在滴血的朴刀刀尖指向那缩在角落、抖如筛糠的中年胖子,声如雷霆:“你就是这里的头儿?报上名来!”
那胖子早已吓得面无人色,鼻涕眼泪糊了满脸,磕头如捣蒜,语无伦次地哭嚎道:“饶……饶命啊……官爷饶命……小的……小的钱贵,真的……真的只是奉命行事啊……上有老下有小,身不由己啊官爷……”
“奉谁的命?!”赵雄此时也已带着几名衙役赶到石室,听到此言,立刻上前一步,声音威严,如同山岳般压向钱贵。
钱贵眼神疯狂闪烁,似乎在权衡着什么,脸上交织着极度的恐惧和犹豫,嘴唇哆嗦着,却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一个字也不敢吐出。
林小乙走上前,将手中那块冰冷的腰牌举到钱贵眼前,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冰冷寒意,一字一句地问道:“是奉‘鹤唳’之命,对吗?这处黑矿,是为‘云鹤’所开。所有搜刮来的民脂民膏,最终都流向了那个地方,是不是?”
“云鹤”二字,如同最终砸碎骆驼脊梁的最后一根稻草!钱贵听到这个名字,整个人如同被九天雷霆劈中,猛地剧烈颤抖起来,最后一丝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瓦解。他瘫在地上,发出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嚎啕:“是……是……是‘鹤唳’大人指派小的在此经营矿点……所……所得收益,扣除日常用度和打点……七成以上都……都经由特殊渠道,上缴给……给‘云鹤’……小的只是听命行事的一条狗,身不由己啊官爷!求官爷开恩,饶小的一条狗命吧!”
他终于亲口承认了!
石室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尽管从发现腰牌、联系朔风关旧案时,众人心中早已有了隐约的猜测,但此刻亲耳听到“云鹤”这个神秘而恐怖的名字,从一个具体执行罪恶的爪牙口中清晰无比地供述出来,依然带给了赵雄、郑龙等人巨大的冲击与寒意。这个庞大而黑暗的组织,其触角竟然如此无孔不入,不仅伸向了边关军械、地方财政,甚至连这偏远深山之中、与世隔绝的矿脉也不放过!其图谋之深,势力之广,简直令人心惊胆战!
林小乙紧紧握着手中那块刻着鹤爪印记的腰牌,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父亲林大山殉职前那模糊而坚毅的身影,朔风关军械损耗簿上那些语焉不详的蹊跷记录,还有那无所不在、如同梦魇般缠绕不去的“鹤影”,在他脑海中疯狂地交织、翻腾、怒吼!
鹤唳惊山林,秘矿现真形。 案件表层的凶手(三名逃兵)与巢穴的守护者(驱狼人)已被拔除,但这深藏于群山之中的黑矿,仅仅是被斩断的一只触手。那更深层、更庞大的黑暗主宰——“云鹤”,却在这血与火交织的山林回响中,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向这些敢于触碰其秘密的追猎者,露出了它狰狞轮廓的一角。前路,注定更加凶险,迷雾,也愈发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