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掩体的最深处,时间仿佛已经凝固。唯有周凡腕上计量铃规律的、微弱的滴答声,证明着生命与外界尚未彻底断绝联系。他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岩壁,残破的骨甲与岩石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他的目光落在角落那个被铅盒与吸波材料层层包裹的物件上——那枚来自艾莉娜·荒坂的联络器。
是时候了。
家园已成焦土,同伴已然远行,莉莉丝身陷囹圄,母巢的胎动如同跗骨之蛆。他孤身一人,面对那座象征着人类终极武力与扭曲科技的钢铁要塞,任何传统的潜入方式都无异于自杀。他需要一条路,一条隐藏在阴影之中,由最熟悉这座要塞规则的人开辟的……通道。
他解开层层屏蔽,将那枚冰冷的、表面流动着幽蓝徽记的联络器握在掌心。金属外壳硌着掌骨,带来一种清醒的刺痛感。没有犹豫,他按下了那个理论上唯一的通讯钮。
没有拨号音,没有等待。几乎在按下按钮的瞬间,一个经过精密电子合成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女性声音便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仿佛这设备本身就与他的神经直接相连:
“身份验证:Ω-7(荒坂内部临时编码)。信号源状态:稳定。请陈述需求。”
周凡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内翻涌的情绪,让声音保持绝对的冷静,如同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我需要进入钢铁要塞。”
没有询问,没有质疑。联络器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能听到极其细微的、仿佛数据流高速运算的底噪。这沉默持续了整整十秒,对于一场即时的加密通讯而言,显得异常漫长。
然后,艾莉娜本人的声音切了进来,取代了电子合成音。她的声线依旧带着那种特有的、仿佛在评估商品价值的清晰与冷静,但细听之下,似乎比以往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坐标已发送至你的导航器。废车场,旧时代重型机械报废区。时间:七十二小时后,标准时黄昏入夜交界点。”她的语速不快,每一个字都带着精准的重量,“至于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