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比能量更紧迫的，是时间。体内的饥饿感如同一个永不满足的无底洞，不会给他慢慢布置完美陷阱、挑选理想猎物的闲暇。同时，他虽然尚未从辐射鼠身上感受到精神污染，但他清晰地记得吞噬人类实验体时那恐怖的精神冲击。他本能地知道，那种污染会随着吞噬次数的增加，尤其是吞噬高智慧生命体而不断累积。他必须尽快找到那个微妙的平衡点——高效猎取能量，同时将精神污染控制在可承受的范围内。

他靠着冰冷的隧道壁坐下，从那个用破烂防护服布料缝制的袋子里，掏出一块扁平的、约方糖大小的混凝土块。这是他的“记录板”。他用那根磨尖的钢筋残片，小心翼翼地在相对平整的面上刻下简易的符号和文字，分为几个栏目：“目标—数量—能量—副作用”。

他在第一行，用力刻下：“辐射鼠—3—少—无”。

刻完，他盯着那行简陋的记录，眉心微微蹙起，像是在进行一场严肃的复盘，又像是在给自己下达不容置疑的命令：

“下次，要更省力，也要更干净。”

脑海深处，那鲲种的意识似乎接收到了他的思绪，发出一阵低沉而模糊的共鸣。那感觉不像是语言，更像是一种本能的认可，以及……对更多、更高质量能量的无声催促。

周凡将混凝土块收回布袋，系紧袋口。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投向隧道更深、更暗的远方。在那里，黑暗更加浓稠，拐角更加曲折，隐约传来的呼吸声更加沉重，空气中飘来的、属于更强变异生物的辐射微光，也闪烁着更加不祥的幽绿色彩。

他深吸了一口这混合着铁锈、腐朽与微弱辐射尘的空气，仿佛要将这深渊的味道烙印在肺里。他指背上，那幽蓝的纹路一闪而逝，如同暗夜中悄然亮起的猎食者的瞳。

“走吧，”他对着无尽的黑暗，也对着体内的共生者，轻声说道，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坚定，“上课铃响了。”

他的背影融入隧道的阴影之中，脚步声被刻意放得极轻，如同潜行的猫科动物，悄无声息。然而，在那份轻盈之下，却蕴含着某种如同深海巨鲸般笃定、一往无前的意志。

狩猎的第一课，刚刚结束。

而更加漫长、更加残酷的狩猎生涯，此刻，才真正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