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的鞋跟磕在潮湿的岩壁上,发出细碎的回响。
他能清晰感知到地脉里翻涌的蓝光正顺着脚踝往上爬,像无数条冰凉的蛇钻进血脉——这是破妄灵瞳在初窥门径阶段无法触及的深层感知,此刻却因“逆行归魂道”被强行唤醒。
“就是这里。”他停住脚步,指尖在掌心划开一道细口。
金血渗出的瞬间,山腹里忽然卷起一阵阴风,吹得他额前碎发狂乱翻卷。
血珠坠落的轨迹在“心眼”里被无限拉长,他看见那抹金红撞在石缝间的刹那,像颗投入深潭的石子,震得整座山脉的地脉都晃了晃。
血珠未凝,竟自行分裂成七道细流。
它们顺着岩壁的纹路蜿蜒而上,每爬过一寸,石面就泛起青灰色的微光。
当七道细流在高处交汇时,七个古篆骤然亮起,像七盏被点燃的小灯:“子不语,父代刑;灯不燃,母承名。”
楚风喉结滚动。
他早该想到的——三天前在山坳里捡到的半块守陵腰牌,背面模糊的刻痕,此刻终于在金血的映照下显露出全貌。
这是百年前被废黜的守陵人临终前用骨血刻下的诅咒,唯有至亲血脉能唤醒。
他望着那些古篆,指节捏得发白:“原来你早就留了线索,就等我走到这一步。”
同一时间,三十里外的山脊。
苏月璃的登山靴碾过一片带露的草叶,水珠溅在裤腿上,凉意直往骨头里钻。
她攥着水壶的手在抖,不是因为冷——壶身正在发烫,像块烧红的炭,隔着掌心都能烙出印子。
阿蛮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别动!”
她抬头,看见苗族青年的瞳孔正在收缩,眼白里浮起细密的血丝——那是巫族血脉被激发的征兆。
“壶底铭文在吸地气。”阿蛮的声音发紧,指尖轻轻抚过壶底那圈模糊的云雷纹,“这根本不是装水的容器,是‘招魂瓮’的变体!你放的是楚风母亲的血,等于在向整个地脉喊——守灯人,归来!”
苏月璃猛地低头。
果然,水壶周围的草木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翠绿的叶片瞬间焦黑卷曲,连泥土都泛起灰白色的盐碱,像被抽干了所有生机。
她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那他……”
“轰!”
山谷里传来闷响。
九根黑色石柱拔地而起,呈环形将山脊围住,每根柱子上都刻满扭曲的人脸,在暮色中泛着青灰的光。